第五章(第2/9頁)

“她這個人是很怪癖,現在想起來,可能是心理扭曲吧。我還記得在貴族學校的時候,有一次看見她坐在台階上用鐵絲鉤住已經完全穿爛了的鞋子。我當時非常震驚,因為這是在貴族學校不可能看見的情景,所以我忍不住對她說,你媽媽沒有給你買新鞋嗎?她說,買了,我什麽樣的新鞋都有。又說,你幹嗎這麽看著我?只不過這雙鞋跟著我太久了,有點不舍得而已,但肯定還是要把它扔了的……所以說,其實有什麽樣的童年,也就決定了你一生色彩的基調。”

“那她現在怎麽樣?”

“我怎麽知道?我們雖然同住在盛世華庭,但從來就沒有碰過面,反而有時候會在報紙上看到她母親的事業做得如日中天。”

“她養母真是個好人。”

“誰說不是呢?不過我也聽說只有積德行善的人,事業才能做大。”

“聽你這口氣,好像有一百八十歲了。”

兩個人又閑扯了一氣,藏蕾突然說道:“你還是好好開車吧,不然過一會兒,又開回家去了……”話還沒說完,她又咯咯咯地笑起來了。

丹青笑道:“你這不是存心咒我嗎?不如你幫我看著地圖,這樣總不會錯了吧。”

藏蕾說好,一邊打開車頭的頂燈,查到他們所在的位置,然後關上燈,兩個人全神貫注地直視前方。不過,還是有一些路牌建得差強人意,過了十字路口才表明此路的去向,這樣一來,他們免不了要眼睜睜地跑冤枉路,所以盡管是專心致志地開車,還是直到下半夜,他們也沒有到達目的地。

這時,丹青的手機響了,深夜使這鈴聲顯得格外刺耳。

是鮑雪打來的電話,她的聲音有些顫抖,但還算鎮定,她說:“丹青,你馬上回來吧……”

“可我還沒找到地方呢,路上可真不好走……”

鮑雪那一頭沒有一點商量的余地:“馬上回來。不過,路上要注意安全。”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丹青還想說下去,但母親已掛機了,一種不祥的預兆在他心中升起。

這種感覺藏蕾也意識到了,她說:“先別管這麽多,還是趕緊回家吧。”

事後想起這件事,藏蕾總覺得如果當初他們一開始就專心開車,那麽,幾乎是在發生意外的同時,他們已經在龍母廟進了香,那麽事情還會演變得那麽糟糕嗎?!

一時間,丹青把車開得幾乎四輪離地,幸虧德國車比較沉穩,沒有輕飄飄地飛起來,如果是日本車,早就像打擺子那樣在高速公路上搖擺不定了。

奔馳四眼賊開進市區的時候,東方已經見白。

好幾次,藏蕾在車上都用手捂著嘴,險些吐出來。不過她始終也沒有提出減速,而丹青的心情也是不顧一切地往家趕。他們閑聊的興致早已蕩然無存,甚至外出的目的也變得模糊不清,這一晚發生的事簡直太稀奇古怪了。

等到車在家門口停下來,藏蕾第一時間彈了出去,以噴射狀的形式吐出了昨晚的食物,她蹲在地上喘氣,並且打手勢叫丹青趕緊回家,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鮑雪不在家,保姆薛阿姨告訴丹青,昨天晚上謝懷樸突然胃部大出血,情況十分緊急,連夜被送到就近的醫院去了。

在醫院急救室的門外,丹青見到了面容憔悴的母親。鮑雪一見到他,眼淚就流了出來,她說,你爸爸昨晚真不該喝那麽多酒的,只是見到你們長大成人他心裏高興。他的胃病都是藏院長親自給他配藥,已經有一段時間沒犯了,想不到這次的來勢這麽兇猛,而他暈倒在洗手間裏,我又不知道……

丹青知道母親有嚴重的神經衰弱,一直是跟父親分房而息。

丹青望著雙門緊閉的急救室:“那他現在怎麽樣了?”

鮑雪道:“……不知道,還在搶救呢……”

這時醫生從急救室出來,他對鮑雪說:“病人已經休克了,南方醫院的血怎麽還沒送到?”他的語氣裏已有了些許的責備。

不等鮑雪回答,丹青不解道:“難道這個醫院沒有血庫嗎?”

醫生道:“你母親信不過嘛,不過說老實話,我也不敢擔保絕對不會出現問題……現在因為輸血而染上肝炎和艾滋的已不是什麽新聞。”

鮑雪也解釋道:“……藏院長親自派人到血站去了,說可靠的血源馬上就能到……可是為什麽……”

丹青忙道:“那就輸我的,我跟我爸是一個血型。”

鮑雪道:“算了,你馬上就要出國……”

丹青道:“那有什麽關系,我這麽年輕,而且身體又好。”

面色蒼白的藏蕾也說:“我都不知道我的血型,如果合適,就輸我們倆的,鮑阿姨你總該放心了吧?”

醫生也覺得這是好辦法,馬上派了一名護士叫她帶兩個年輕人到血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