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父妹血仇(第5/7頁)

既然這個女子是遼國的皇妃,自己還有什麽貪戀之處。對方人多勢眾,時間一長,自己肯定是要吃虧的。心中念頭一定,納蘭飛雪便有了打算。

納蘭飛雪瞅了一個空當,他快跑幾步,縱身一躍而起,便穩穩地落在了馬背上。他一抖韁繩,趁著“追電”馬一個回旋之機,納蘭飛雪向蕭瑟瑟望去,只見幾個遼國的兵將牢牢地護衛著她。她焦慮復雜的目光裏,有深切的不舍、眷戀和無奈。

“追電”馬一聲長嘶,撒開四蹄,絕塵而去。

蕭瑟瑟掙脫開遼兵的包圍,她緊追了幾步,張嘴欲喊,卻停住了,只有那只高舉起來的手還在機械地搖晃著。

始終在天上盤旋的“艾尼爾”也拍著翅膀,向消失在遠處的納蘭飛雪追去。

納蘭容兒的心情又好了起來。剛才她和父親給這只正在練飛的海東青起了一個好聽的名字:艾玉兒。因為這只鷹全身瑩白,就象晶瑩剔透的玉兒一樣。哥哥帶走的那只海東青是父親在她剛出滿月時捕到的,所以叫“艾尼爾”。父親向她解釋說,“艾”同“愛”,而“尼”,當時人都喜歡把女孩子稱為“妮子”,從這個名字,納蘭容兒就感覺到父親是多麽地愛她。

納蘭容兒看著渾身雪白的“艾玉兒”,歡快地唱著:“拉雅哈,大老鷹,阿爸有只海東青,白翅膀,飛得快,紅眼睛,看得清,兔子見它不會跑,天鵝見它就發蒙……”

時至初春,大地泛綠,混同江邊的水結束了一冬的封凍,淙淙地流淌了起來。今天早晨起床後,太陽老早就從地平線上升了出來。納蘭容兒把土窯打開,拿出窯藏了一冬的白菜、蘿蔔、土豆。女真習俗,每年的秋末冬初,都要在家院中背風處挖的土穴中儲藏蔬菜,可以保鮮到第二年的春天。父親這些天來一直咳嗽不止,納蘭容兒早就想給父親做上一頓上好的美味佳肴了。可是貧寒人家,也不過是這幾種普通的疏菜而已。因為女真北方不產生姜,到燕地才有,每兩價格高達逾千,既使是富貴人家,也只有在貴賓來時才切上數絲放在碟中,視為珍品。家裏沒有生姜做調料,為了讓父親能多吃些,納蘭容兒特意爬上榆樹擼了幾把榆樹錢,用水淘過後,放到燉好的土豆白菜裏,口感滑滑的,略帶著一股淡淡的甜味兒,不亞於美味珍饈呢。主食也無非就是炒面和粥,納蘭容兒為了給父親補充點營養,還特意用野豬肉燉了一鍋酸菜。哥哥在離開家之前,在山上打死了一頭野豬。

眼瞅著就快要到中午了,納蘭容兒已經做好了飯。她坐在山坡上,手托著腮,一邊看父親馴鷹,一邊想心事。

山坡上剛長出地面的青草中夾雜著一簇白芍藥,在微微的春風中搖曳著。納蘭容兒想,等過幾天,天氣再暖些,采些白芍藥的嫩芽回來,為父親炒上一盤。這種菜味道脆美,普通人家多用來款待貴賓。

“艾玉兒”一會兒飛了起來,一會兒又從遼闊的高空上直落而下,落在了父親的肩膀上。今天天氣好,連“艾玉兒”也懂事似地配合父親想多練一會兒。

遙遠的天際飄過幾個小黑點,漸漸地大了,後來看清了是幾只鷹,在父親的頭上方盤旋著,最後落了下來,和正在練飛的艾玉兒一唱一和地鳴叫著,像是久違的朋友寒喧著互致問候。納蘭容兒一看,這幾只鷹是幾天前父親放飛的。鷹戶有一個講究,每到了萬物孕育新生命的春天,鷹戶都會遵古俗將豢養的老鷹放歸山林,讓它們生兒育女,俗稱“送鷹”。可是有感情的鷹留戀主人,還會飛回來,一連幾次都送不走。

父親看到老鷹又飛回來了,興奮異常,他抱起身邊的一只老鷹,高興地把它放在悠車上,長滿硬繭的手愛撫地理著鷹毛。女真人經常去林中狩獵,擔心睡在地上的孩子被蛇鼠蟲蟻傷害,就把孩子放在用松木做的悠車上,這種悠車兩端呈半圓形,就像小船一樣,用繩子掛在兩棵松樹上。久而久之,形成了睡悠車的習俗。女真人有句俗語:“養個孩子吊起來”,說得就是這個意思。

那是納蘭容兒小時曾經睡過的悠車。母親在她滿月後便病死了,是父親將她撫養成人的,父親、哥哥和她三個人相依為命。好在她和哥哥都長大了,父親再也不必為他們操心了。不久的將來,哥哥娶了嫂子,這個家就會更加地幸福了。納蘭容兒暢想著美好的將來,想到了自己有朝一日,也會愛上一個男人,遲早要出嫁,她的臉就不由地一陣陣發紅。

納蘭容兒的思緒被一陣雜亂的馬蹄聲打亂,她擡起頭,遠處馳過一隊人馬,由於馬跑得太快,塵土飛揚,夾雜著粗暴的叱馬聲。納蘭容兒急忙站起身來,她分明看到眼前的這夥人竟是遼人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