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帝王將相 第二四七章 你也是太後派來的?(第2/3頁)

日已正午,府中早擺好了宴席,請隆威郡王用膳,嘉親王闔府子侄陪著。大家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至親,幾杯酒下肚,再叔叔大爺一通叫,更是熱絡親近,自然賓主盡歡。

用了膳,嘉親王便請秦雷先去小憩一會兒,秦雷昨夜與雲裳卿卿我我,絮絮叨叨,雖未曾真個銷魂,卻也一宿沒睡,精神頭確實有些不濟,因而也就隨了老人家的好意,跟著秦玄侑去客房歇息。

……

他一覺睡到日頭偏西才醒過來,精神果然大好,在府中宮女的服侍下洗漱更衣,這才跟著等候多時地秦玄侑去了書房。

兩人在門口便看到嘉親王在揮毫潑墨。便輕手輕腳進去,立在一邊屏息看著。老王爺筆下地是一副寫意丹青,畫的是架上絲瓜:兩三根細細竹竿撐起地絲瓜架上,七八片墨綠的葉片下,結著四五根肥大的絲瓜,瓜尾上還開著一朵朵小黃花。

兩人進來時,這幅絲瓜圖已經基本成型。老王爺正拿著一支細湖筆看似隨意的在紙上勾勒著,畫出來的線條蔓蔓舞動。觀之雜亂無章。不一會,嘉親王長舒口氣,擱下手中地畫筆,再去看那些線條,稍微粗些的成了絲瓜地蔓莖,而那些細的,則成了絲瓜的卷須。立刻讓原本有些單調的畫面生動豐滿起來。

秦雷適時地發出贊嘆聲,拊掌笑道:“皇爺好雅興,好丹青,更是好意境啊!”

嘉親王擡頭招呼秦雷坐下,呵呵笑道:“殿下謬贊了,塗鴉之作而已,當不得誇獎。”又指著畫幅左上角的留白道:“這裏還差點什麽,請殿下賜字如何?”

秦雷心道。不是磕磣我吧?嘴上忙道:“叔爺說笑了,就我那手雞爪瘋,實在是拿不出手來的。”

嘉親王‘哦’一聲,戲謔笑道:“王爺是瞧不起我老頭子了?您地墨寶就連東齊書法大家顏行璽看了,也說:‘字好、詩好、人更好。’”

秦玄侑也笑道:“是呀殿下,誰不知道顏大家最是挑剔。輕易不開口誇人的,殿下的墨寶能被他誇獎,咱們整個中都城都跟著臉上有光啊!”東齊號稱禮儀之邦,詩書傳國;南楚更有華章之美,文辭無雙;在這兩國面前,孔武有力的西秦,卻是有些自卑的。

秦雷見推脫不過,只好硬著頭皮上前,提起一支湖筆,懸在空中卻犯了難。到底寫什麽好呢?他倒不怕字寫得不好。露了怯。自從拜詩韻為師後,他每日都要按她的要求臨柳公權顏真卿的碑文。從無一日懈怠,再加上他本就聰明,勤練不輟之下,簡單寫幾個字還能應付過去,不至於貽笑大方。

但秦雷也算在廟堂上浸淫過一段時間的人了,自然不會認為嘉親王就是請自己題個字那麽簡單,那是要為接下來地談話開個頭,頂個調的。

所以這個詞不能太張揚高調,也不能太過媚俗。沉吟片刻,便有了主意,但見他凝神靜氣,輕蘸濃墨,懸筆於留白之上,手腕瀟灑晃動之間,七個滿含鄉土氣息的行楷大字便躍然紙上。

“須知瓜菜半年糧!”父子倆同時跟著秦雷的筆端念道。再看那副絲瓜圖,與這句題詞果然十分貼切,相得益彰。

但關鍵還是這字畫中蘊含的東西。按說此時作畫,總逃不出花鳥蟲魚,山水仕女之類的窠臼。但嘉親王偏偏要在這蕭索地深秋,畫上幾個枯竹上的大絲瓜,並不是老頭饞了,而是在試探秦雷能從中看到什麽?

若是他能欣喜於碩果累累,寫些歡愉之語,便說明他是個樂觀開朗之人。

若是他能看到這秋實之後的嚴冬,寫些感傷之詞,便是個居安思危之人。

若是他能看到詩情畫意,那便說明……這位王爺腦殼壞掉了,說胡話呢……

但秦雷給出的回答是,‘須知瓜菜半年糧’,他不僅從這秋實背後看到了漫長的隆冬春荒,還進一步思索了如何應對的法子。卻要比單純的悲憫要上乘得多。

嘉親王低聲念叨幾遍,拊掌贊嘆道:“這字讓人看著踏實、安心,放心。王爺未及弱冠,卻已閱盡世情,胸有千秋。更難得的是毫無年輕人的虛浮誇張,難得的實實在在啊!”說著撚須欣慰笑道:“果然是字好詩好人更好,實乃我大秦之福、皇室之福啊!”說著高聲吩咐秦玄侑道:“快把殿下地墨寶送去裱糊,老夫要懸掛在書房之中。”

秦玄侑笑著應下,捧起畫,裝進畫匣之中,便端著匣子告辭出了書房,把地兒留給兩位王爺說話。

嘉親王拉著秦雷到偏廳用茶,坐下後又仔細打量他一番,越看越是欣喜,臉上的笑意也就越濃。虧著秦雷地臉皮厚度可觀,才沒被他看羞了。看了好久也看不出花。老爺子這才收回目光,蒼聲笑道:“王爺可比一年多前看著出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