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樓草真打到了兔子(第2/3頁)

“天王把你們的進言書都轉交給了我,由我來處理,我的處理就是,全體記過一次!你們都忘了天王再三強調的軍令?你們的戰場在外面!國內之事,你們沒資格摻和!”

範晉一邊這麽罵著,一邊下令內衛警戒,他也是咬牙切齒,摩拳擦掌。

此時的廣州已是熱鬧非凡,《華聲》和《嶺南報》已被禁停,卻擋不住其他新報如雨後春筍一般噴發而出,廣州會活字版的揀字工工錢驟漲數倍,那些印偽劣佛經、道藏、詩書和小說的小作坊也紛紛轉行印起報紙來。

工商一口氣弄出來十幾份新報,聲勢浩大地討伐前後三篇罵李肆和英華的文章,順帶問候讀書人的祖宗,有了滿滿情緒,有了鼓鼓錢袋,外加初次試水的經驗,文章犀利多了,手法也豐富起來,附從於工商的讀書人也漸漸多了。

相比之下,讀書人那邊有了分化,以鄭之本為首的一些士子聚到一起自辦了《士林》,推銷他們的溫和主張,也就是要以合作的態度來重建道統,謾罵和侮辱絕不是鬥爭手段。

可他們的聲音太柔太小,更多士子們都是心潮澎湃,只覺天下人心都在自己這邊,離壓服李肆向道統低頭只差一步之遙,眾人合力推墻倒,這個時候只能向前,不能後退!

此時問題就出來了,就算共識是罵人,怎麽罵,這些書生們卻是各持己見,於是他們的報紙出得更多,三五個人就撮弄起一個“報局”,起個文雅名字,撰文開罵。

這些讀書人的文章格外有“戰鬥性”,既然三篇文章都爽快地開罵,他們也都不客氣了,什麽話刺人就來什麽,反正那三篇文章的作者不都沒被整治麽?

可他們見識短,眼界低,該罵的都被《華聲》和《嶺南報》給罵透了,他們也罵不出什麽新花樣,就只是“敗壞綱紀”、“顛倒倫常”之類的陳腐東西來回倒騰。

不僅如此,這些讀書人也爭不來多少“贊助”,辦報的花銷可不是小數目,現在都還是賠錢買賣,人工、場地、制版、油墨外加紙張,一期一萬份怎麽也得二三百兩銀子,可要照這成本價去賣報,那是絕無人光顧。

錢不夠,就少印,更寒酸的就自己抄寫!沒人買,就免費送!送都沒人要,那就往墻上貼!

報紙之外,山寨之物紛紛出現。

“抓著一個當街抽十板子,罰他清理一整條街!”

廣州縣典史陳舉氣得額頭冒青筋,那些讀書人到處貼墻貼,整條惠愛大街都被糊成了書報墻!

那些墻貼寫的什麽他管不著,但亂貼這東西就歸他管。廣州巡警緊急調動起來,連蔡勇都領著特警隊出動,滿大街追著那些亂貼紙條的讀書人。

“我們有功名!你無權打我們!”

被抓著的秀才或者舉人趕緊舉起護身符,迎來的卻是陳舉鄙夷的神色。

“咱們英華啥時候能用功名抵罪了!?”

喔唷……讀書人這才醒悟,還真沒見著這一條,可這是歷朝歷代都奉為金科玉律的規矩吧,這英華居然要不認了!?那還讀這個書,考這個功名做什麽!?

這英華,更該罵!不止該罵……

當場就有被熱血沖爆了腦花的人叫道:“這國非我士人之國!乃是夷狄之國!禽獸之國!”

好了,後世所謂的“廣州糊墻案”,就由這一嗓子演變到新一階段。

“抓……抓起來!光天化日,鼓噪造反,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陳舉氣得直打哆嗦,大手一揮,棍棒拳腳如雨點一般,瞬間淹沒了這一街士子。

“抓了三百多,傷了四十多,還死了三個,好啊,估計要被尊稱為三君子了。”

肆草堂,段雨悠神色淒楚,雖說這般局勢早已列在了“催雨行動”的進度表上,但真有活蹦亂跳的讀書人被這張表中的軸線無情碾斃,她內心依舊難以平靜。

“我是不是在助紂為虐?”

她有些驚惶地自問道。

“不尊號令亂擠被踩死一個,揮棍子砸傷巡警被反毆而死一個,還有個像是本就有心病,被那喧鬧給嚇死了,這叫什麽君子?”

小侍女六車鄙夷地說道,她手頭上正翻弄著從陳舉到廣州知縣,再到廣州知府和刑科主事一路交上來的報告。

“李闖再世,人間天國……瞧瞧這寫的是什麽?要在北面那朝廷,不得活剝了他們的皮!”

見著文書中當做證據的一張單子,六車也是氣怒攻心。

“哈哈……就知那小賊走邪魔之道,根本攬不住人心,此番可是他的報應來了!”

數千裏之外,塞外草原,草肥馬壯,策馬緩行的康熙狀極快意。

“朕在這,千裏外,袖手閑遊,坐看南國風雲起……”

他低低唱著,然後勒住了馬頭,朝旁邊侍衛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