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秦國的涅槃(第3/14頁)

他的變法主張決定了只有君主本人能夠理解,只有君主本人能夠支持。難道讓商鞅和面試他的大臣說秦國應該限制大臣權力,進行君主集權統治?如果商鞅這麽說,不管是哪個大臣聽了都定會把他趕回家去,弄不好還要罵他個狗血噴頭。

商鞅與所有法家弟子一樣能否發揮出能量全在於君主是否支持。秦國的國情是實施法家變法的大好土壤,商鞅唯獨缺少的是一個機會,一個與秦君單獨會談的機會。然而這樣的機會天上不會掉,地上不會長,攔個駕吧,嘿嘿,這招都被別人用濫了。一開始,秦孝公每次外出都能碰到十好幾個攔住車駕上書進言的,害得車隊像公交車一樣走走停停,後來秦孝公幹脆不出門了,每日處理完公事如果沒有遇到什麽人才就喝喝小酒、泡泡mm、將晚上的時間打發掉。

商鞅從人們的口中得知秦孝公每次喝酒、泡妞的時候,身邊總有一個人疑似男人伺候著,他的名字叫景監。原來秦國的頭號人物秦孝公是個景監同志引起了商鞅的興趣。商鞅準備從他身上打開缺口,使之成為自己與秦孝公之間的鐵杆聯絡人。

搞顛同性戀患者是一個難度系數極大的技術活。好好的一個男人成長過程中受到不恰當的教育或者內分泌上的障礙,造成心理的畸形發展,長大後性觀念便出現倒錯。商鞅在求學期間比較特立獨行,曾經寫過一篇心理學論文《論同性戀患者的心理》,由於其選題的新穎,論述的充分,見解的獨到,結果受到全體師生的一致嗤之以鼻,但商鞅也不生氣,說不定這玩意什麽時候還真能派上用場呢?

在《論同性戀患者》一文中,商鞅認為同性戀在心理上受過強烈的刺激,原本就是最需要人們關愛的社會弱勢群體,他們大多比較非常敏感,性格非常乖戾,傾向於斤斤計較和睚眥必報,心思比女人細,手段卻比男人狠,一般人很難走進他們的心理世界,總之是a kind of difficult person。

現在正好是該理論發揮作用的時候,但理論總歸是理論,只能指出前進的大概方向,具體如何行走,只能靠商鞅自己摸索。好在商鞅在魏國久經官場,閱歷豐富。待人接物,結交朋友的基本功還是很紮實的。在與景監的初步接觸中,商鞅注意到景監同志對和性別有關的詞匯非常敏感。比如打遠處過來一只公雞,有人說:“看啊,這公雞多漂亮,火紅的雞冠,鮮亮的羽毛,高傲的氣質”,景監聽了就會有點不高興,以為別人是在影射自己不像男人男人。如果過來的是母雞,有人說:“看哪,這只母雞多溫順,穩穩當當,步調輕柔,不事張揚”,景監同志聽了同樣會不高興,以為別人是在影射自己像個女人。其心理大抵如是。然而,談話之中又根本避不開類似的話題,聖人有言:“萬物皆分陰陽”,但到了景監的耳朵裏陰陽總免不了和性別問題搭上關系。

這難不倒聰明的商鞅同學,他再次運用從老師那裏學來的反向推理法:既然在景監面前無論提陽性的優點或陰性的優點都會引起他的反感,那就跟他談陽性和陰性的缺點。還是那只公雞,如果商鞅說:“這公雞架子大,愛炫耀,不過徒有其表”,景監就會暗自高興,由於他認為自己已經不是雄性。還是那只母雞,如果商鞅說:“這母雞忸忸怩怩,磨磨唧唧、軟軟綿綿”,景監也會高興,由於他認為自己還沒有成為雌性。

經過幾番交談,商鞅以得體的措辭贏得了景監的好感,繼而用煽情的話語在景監心靈深處最柔軟的部位肆意彈撥,很快兩人的話題就深入下去,談話的氣氛也高漲起來,也許是由於景監的心理長期處於極度孤悶的狀態很少能與人進行親密無間的交談,竟在一個從外國新來的小夥子面前將心扉完全打開,把自己不幸的童年,悲慘的家庭,以及宮廷生活的苦悶統統向商鞅講述一遍。話題一旦打開,商鞅只要做個熱心的聽眾就夠了,順便再陪上兩滴同情的眼淚,就像聽到祥林嫂講她兒子被狼拖走的故事一樣。很快商鞅就成了景監的死黨,當商鞅請求景監將自己引見給秦孝公時,景監滿口答應了。在這一刻,商鞅不講公事,只論私事;不用理性,只憑感性就獲得了無數士人夢寐以求的機會。

在景監的引見下,商鞅如願以償地見到了秦孝公。兩個歷史上的超重量級人物在年輕時的第一次見面,按照人們的想象本應該是火光燦爛,激情四射。但實際情況並不比江湖郎中兜售狗皮膏藥好多少。商鞅的藥匣子裏有很多張狗皮膏藥,其中必有一帖吧適合秦國,只是秦孝公還不知道商鞅要賣什麽藥,商鞅也不急著想讓秦孝公知道自己賣的什麽藥。只是漫不經心地從頭開始忽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