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九章 朋友是用來出賣的

馮敬堯幾近崩潰,他本以為蘇錦只是隨口一說,卻沒料到,蘇錦早已跟盲三爺達成默契。

蘇錦是利用中午的時間帶人直沖盲三爺宅第的,盲三爺正戰戰兢兢的躲在宅子裏不敢露頭,昨夜的大動靜他豈能不知,他有種不祥的預感,這把火會燒到自己頭上,誰叫自己當年和馮敬堯關系那般的親密呢?官府若是能放過自己,那倒有鬼了;若非四城早已封鎖,他早已逃之夭夭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盲三爺雖然害怕,但是他也並沒有慌張,甚至想好了一大堆的說辭為自己辯解;但是當他親耳聽到蘇錦的聲音的時候,他的天都要塌了;眼前這人的聲音,不正和那夜闖入玉龍軒二樓,逼迫自己說出馮敬堯行蹤的那個蒙面男子的聲音麽?不是說和馮敬堯有殺父辱姐之仇麽?怎地搖身一變變成專使大人了?

只稍一思量,盲三爺便想通了前因後果,感情這位糧務專使蘇錦打一開始便設計好了對付馮敬堯的計劃,甚至為此不惜用下作手段侵入自家宅院,以自己的孫兒相威脅,還喂了自己毒藥,逼迫自己就範。

想通此節之後,盲三爺一絲一毫的反抗心理都提不起來了,這位專使大人手斷無所不用其極,這樣的人最是難惹,你若想以官府的身份和世間倫常來揣度約束此人,那你就錯了,而且是完完全全的大錯特錯。

蘇錦也不隱瞞,將盲三爺拉到一邊自己坦白便是那夜侵入玉龍軒的蒙面人,同時還大為感謝盲三爺的指點,正是由於盲三爺的指點,大明寺中才能動下手腳,雖然也出了些差錯,但是馮老虎依舊落網。

盲三爺忽然心裏有了底,既然蒙面人便是專使大人,專使大人便是蒙面人,那麽在馮敬堯這件事上,自己應該算是戴罪立功了的;看著專使大人樣子,言語中也表達了感謝之意,那麽說不定專使大人並不會為難自己。

蘇錦原本就並沒有想要怎麽為難盲三爺,他的目標是馮老虎,至於盲三爺,此人雖然曾經為虎作倀,又曾為富不仁,但是手頭上真正的命案和不可饒恕的罪行倒也沒有;當然要是安上個跟馮敬堯是同黨之類的罪名也說的過去。

事情一旦到了無可無不可的圓滑境地,剩下的便是看盲三爺的表現了,而盲三爺的表現極其令蘇錦滿意,此人幾乎沒有猶豫,便答應蘇錦前去作證,揭露馮老虎的累累罪行。

蘇錦暗自佩服盲三爺的決斷,到底是老狐狸老江湖,何時進退,何時取舍看的比誰都清楚。

盲三爺行事的準則便是,只要不威脅到自己,兄弟、朋友都在,一旦自己受到威脅,那麽無不可拋棄;至於什麽背叛、內疚、情義之類的廢話,都是扯淡。

這麽一來蘇錦準備的一大堆苦口婆心的說辭也派不上用場了,雙方一拍即合,蘇錦承諾只要他作證,讓馮敬堯的罪行大白於天下,自己一定保證讓他盲三爺全家家宅安寧,不受牢獄之災;當然蘇錦也不能這麽便宜了他,要他捐錢一百萬貫上繳國庫當恕罪錢,另外重修大明寺的任務也派給了他。

盲三爺滿口的答應,原本他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為了一家人的性命,他甚至可以捐出全部的家產,沒想到最後的結果這麽美妙;一百萬貫錢和重修大明寺費不了他家產的三成,事了之後,他依舊可以滋滋潤潤的安度余生,盲三爺差點都要跪下給這位專使大人叫爺爺了。

蘇錦大度的摸出‘糖豆子解藥’給盲三爺‘解毒’,盲三爺忽然想起那夜服了專使大人的毒丸之後雄風再起,殺的兩名小妾求饒不已之事,心中暗自思忖,待此事一了,無論如何花大價錢也要從專使手中買來這毒藥的配方和解藥的配方;自己這不舉的毛病,吃了多少名醫配置的紅丸春藥也不管用,偏偏專使大人的毒藥對自己有效,不得不說有些尷尬蹊蹺外帶離奇詭異。

……

高台大堂上,馮敬堯瞪著血紅的眼珠子看著盲三爺,盲三爺似乎沒見到他這個人一般,先是恭恭敬敬的給宋庠磕頭,又恭恭敬敬的給蘇錦磕頭,再一一給台上陪審的各位師爺衙役捕頭作揖,禮數照顧的滴水不漏,最後才跟著蘇錦來到馮敬堯面前。

“馮爺好,別來無恙。”盲三爺拱手道。

“呸,你當真要替他們作證麽?全然不顧他人言語,不念舊日情意麽?”

“馮爺,你總是看不開,你最大的缺點是什麽你知道麽?”

“你是要編排老子的不是麽?老夫不就是行事狠了點麽?當年你們這幫人跟著爺得了多少好處,現在樹倒猢猻散,一個個都要背叛老夫,你們還是人麽?”

“馮爺,你說這話便沒意思了,你最大的缺點不是你心狠手辣,而是你太過貪婪,你知道為何後來老朽甘願將城內生意拱手讓給你,與你保持距離麽?正是因為老夫看的出來,你的胃口太大,就像一只永遠吃不飽的老虎,時時刻刻都在想著怎麽撈取更多的錢財;老朽與你不同,老朽知道進退,知道什麽是度,無度索取,最終害了你自己,今天的下場正好驗證了老朽當年的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