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四六章 反擊(六)(第2/2頁)

倒不是涇州知府滕宗諒將三司撥付的十六萬公使錢揣進腰包,只不過此君將這十六萬錢花在了不該花的地方,他拿這些錢跟下屬宴飲無度,還在涇州建了好幾座廳閣之所,跟著手下的一般喜歡吟風弄月的幕僚在其中宴飲暢遊,小日子過得優哉遊哉;將十六萬公使錢花的一分不剩;禦史台每年都會查勘官員一年中的各種行為,包括公使錢的賬目核對,而此君卻在核查人員到達之後將賬簿銷毀,謊稱是戰事紛亂之時遺失,來了個死無對證。

這麽點破事放在富庶之年,這點事也許算不上什麽事兒,但如今大宋上下都在勒緊褲帶過日子,滕宗諒這麽做便有些不合時宜了;更何況如今正是敏感時期,朝廷的新政如火如荼,而滕宗諒和範仲淹關系非常的好,兩人是一對相互欣賞的知音,在這個時候屁股不幹凈,顯然會被人給揪出來。

朝堂上,面對梁堅的彈劾,範仲淹根本就不能為滕宗諒辯駁,只心裏暗罵:滕子京啊滕子京,你什麽時候鬧事不好,偏偏這時候鬧事,我想保你也保不了了,非但不能保你,我還只能落井下石。

於是範仲淹不得不附議,提出將滕子京貶知鳳翔府,雖然同樣是州府級別,鳳翔和涇州想必那簡直就是小集鎮跟大都市相比,權力地位都是一落千丈。

但杜衍豈能如此便宜滕子京,當即使眼色要王拱辰再次奏議,王拱辰以所坐太輕為由建議將滕子京一擼到底貶為庶民,永不再用;趙禎考慮再三,采取平衡之策,既照顧範仲淹的面子,又表明達對吏治整飭的態度,於是下旨將滕宗諒貶謫到嶽州巴陵郡,這一下滕宗諒來了個三連掉,從大城市的市長直接掉到了邊緣山區的鄉長。

蘇錦聽完這些,忽然想起中學時候學的那篇範仲淹的名作《嶽陽樓記》:慶歷四年春,滕子京謫守巴陵郡……,原來此君是因為濫用公款被謫守巴陵郡,倒也不甚光彩,不過這家夥倒是很有想法,到了巴陵郡便重修嶽陽樓搞政績工程,還請了範仲淹作記,到是腦子活泛的人物,最起碼此人本來籍籍無名,但後世居然也留了名,倒也算賺到了。

“蘇大人,我二人此來便是要向滕宗諒宣讀聖裁,皇上臨行之際特意囑咐我等要來秦州跟你打個招呼,涇州是你屬下,因滕宗諒濫用公使錢在先,大人新任路使在後,皇上說請蘇大人不必自責,此人之過與你無幹。”梁堅似笑非笑道。

蘇錦呵呵一笑道:“多謝皇上體諒,不過我也算是失職不察,我會上折子請罪,滕子京有過自然是要處罰,謫守巴陵郡已經是皇上開恩了。”

王拱辰笑道:“久聞蘇大人深明大義,今日一見果然名符其實,話說回來,滕子京若非和範公有交情,這一次恐怕確實沒那麽幸運;此事在朝廷上下也頗有微詞,官員們都說範大人處事不公,新政推行之時很多官員因小過便被革職為民,而其好友滕宗諒有過卻依舊保有官身,此舉有些外嚴內松之嫌呢。”

蘇錦知道他們在套話,自己只要附和著說上一兩句範仲淹的壞話,不日京城必然會沸沸揚揚的傳揚說自己對範仲淹不滿雲雲,這等伎倆豈能將越來越了解這些人尿性的蘇錦欺騙。

蘇錦微笑以對道:“本人只管西北兩路之事,自己的事情都忙的焦頭爛額,又怎能管得了別人,再者說,新政之事是皇上和幾位樞密大人商定之事,豈有我等說話的份兒;兩位有所不知,我早已下令,秦鳳路涇原路所轄之內大小官員凡妄談新政者會被掌嘴二十呢。”

王拱辰趕緊住嘴,早聽說蘇錦是個愣頭青,自己再胡亂套話,被這愣頭青抽二十個大嘴巴,那可丟人丟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