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二章 亂我心者(第2/2頁)

張原等人撐著傘在門外等候,大約等了一刻時,虞門內走出一群人,提調官、監試官出來了,身後跟著的是巡綽官、監門官——

布政使何如申聽說過張原大名,當下就在門外向張原詢問了事情經過,便道:“每科鄉試,總有這樣或那樣的謠言,你們也不必憂慮,這事我和葉禦史已知曉,你們都回去吧,好生休息,不要誤了入場。”

葉禦史便是監視官,總理場務,糾察考試中的違規不法之事——

張原的目的達到了,便躬身施禮退開,自回運河船上,這時已經交三鼓了,奸人擾亂他們心意的目的也達到了,考試前夕出了這樣的事,張原他們心裏總不會痛快。

雨還在下著,打在船篷上細碎的響,穆真真吹熄了燈,在靈璧石屏風那邊的小榻躺下,屏風這邊的張原雙手抱在腦後仰躺著,眼睛看著昏暗的艙頂,在想是誰要騷擾、陷害他,是姚復的親友?董其昌指使的?還有一個就是汪汝謙?當然,也有可能以上三人都不是,翰社樹大招風,惹人忌恨也不是沒可能——

張原深感為人處世之難,想要做點事,就會觸及某些人的利益,他現在還只是一個生員,還在奮力向上的科舉途中,就有這些波折,以後入朝為官,要試圖改變一些弊政,阻力可想而知——

但若反思是否當初不該得罪董其昌和汪汝謙,張原想了想,心道:“我還會照原先那樣去做,我要努力向上,就不可能八面討好,若處處夾著尾巴做人,美其名曰韜光養晦,那就算有朝一日能混到高位,卻也什麽鋒芒都沒有了,行屍走肉而已。”

……

穆真真聽到屏風那邊的少爺輾轉反側很久了還沒睡著,便輕聲喚道:“少爺——”

張原應道:“真真何事?”

穆真真道:“少爺寬寬心,不要多想了,早點歇息。”

張原“嗯”了一聲,過了一會,說道:“真真,到我這邊來。”

穆真真趕忙壓低聲音道:“少爺,不行的,太太吩咐了的,不能讓少爺——那個,以免損神,會影響考試。”

張原“嘿”的一笑,母親真是操心啊,這事還要管,難怪這些天穆真真每夜早早就睡到另一邊去,說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真真過來。”

穆真真“噢”的一聲,不敢堅持張母呂氏之命了,穿著小衣、赤著足走過來,高挑的身子這時象只小貓一樣鉆進張原的被窩,被張原一把抱住,這少女顫聲道:“少爺,明天要考試呢。”

張原伸手過去握住少女胸前的豐盈,說道:“又不是明早就要考,是後天淩晨。”

穆真真不安道:“少爺,會損神的——”

張原笑道:“沒那回事,非但不損神反而會更有精神,真真沒覺得嗎?”

少爺總是雄辯有理,穆真真不吭聲了,身子在少爺的愛撫下漸漸發燙,漸漸的喉嚨底有了些聲音——

張原翻身在上,箭已在弦,俯身在少女耳邊問:“真真,你想嗎?”

穆真真遲疑了一下,還是老老實實答道:“嗯,想。”濕潤、舒展、迎接——

長驅直入,枝結連理,顛鸞倒鳳,曲盡於飛,一場盡興的性愛是緩解壓力的最好方法。

這一夜張原睡得很香,在次日的杭州城晨鐘聲中醒來,睜眼就看到穆真真那雙幽藍的眸子在看著他,說道:“少爺,還早,再睡一會吧。”

張原微笑道:“好,那你陪我。”

穆真真感到少爺的不安分了,忙道:“不行不行,真的不行。”身子就躲。

張原笑出聲來,說道:“我沒那麽不知收斂,嗯,我也不睡了,我現在覺得精神就很好,再睡反而迷迷糊糊——雨已經停了嗎,很好,老天爺保佑,考試時不要下雨。”

張原起床,在船頭練了兩遍太極拳,然後把一個小泥爐搬出來,生火煮飯,穆真真笑眯眯在一邊看著,並不幫忙——

王炳麟起床出來,“哈”的一聲道:“介子就開始練習了,我也來。”

鄰船的黃尊素、張岱、祁彪佳也是一人一只爐子在燒火做飯,鄉試淩晨進場,要到夜裏戌時初才出來,差不多就是一天一夜,若只吃冷糕點,又沒熱水喝,會很難受,肯定影響作文,既然科場允許帶爐子進去,能搞點熱食吃當然更好。

只有倪元璐,嫌發爐子臟,說道:“我只吃冷餅涼水,我也已練習多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