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雪夜驚聲(第2/3頁)
碎湖嗔道:“小妹,你不去侍候主母待客,藏在這裏做甚?”
“休得瞞我,你的心……”巧思歪著腦袋指著自己的心口,她與碎湖乃是雙胞體,不僅模樣長得一致,遇到極危險的時候,仿佛能同心而照。
“且隨我來!”
碎湖橫了她一眼,懶得理她,提起裙擺噌噌上樓。
巧思眉頭一皺,心想:“何事,竟教她亂了方寸,連端莊禮儀也不顧了?”
……
西樓。
李越跪伏於案前,問道:“小娘子,何事?”
“阿弟,陷落在山中,至今未歸。”楊少柳落座於案後,端在腰間的雙手輕輕顫抖。
李越眉梢一沉,問道:“陷落山中?幾時?”
“已有三個半時辰!”
李越雙肩一顫,微微傾身,想了想,沉聲道:“三個半時辰,滿山皆是華亭之人,此舉定非仇家所為!他有一身本事怎會陷落?如此一來,想必他定是難以自主,方才陷落某處不歸!而這般潑水即作冰的天,怕是……小娘子,怕是華亭劉氏將變、將亂,咱們理應早做綢繆,莫若……”
“胡言!”
楊少柳騰地起身,俯視著李越,冷冷的又加了兩個字:“放肆!”
“嗵!”
“小娘子!”
“小娘子息怒……”
頓時,青袍李越跪伏的身子猛地一矮,額頭重重的抵在了手背上,左肩的白海棠與墨色劍柄極是刺眼,而夜拂、紅筱、嫣醉則跪了一地,低眉斂首,不敢高聲語。
沉香緩燎,燭光搖曳。
楊少柳盯著矮案右側的楠木鏤,裏面有一件月白的袍子,上面的海棠她只繡好了一半,看著它,她的眼瞼越伏越細,聲音也細細的:“即刻,率所有隱衛入山,生,要見人,歿,亦要見人。把你訓的鷂鷹也帶上,若是,若是它們連人都尋不著,留之何意?”又對三婢道:“你們,也入山。”
李越顫聲道:“小娘子莫惱,李越這便入山,但夜拂她們……”
楊少柳喝道:“我居於華亭劉氏,何人敢傷我?速去!”
“是……”
……
來福跨進室中,抹了一把滿臉的雪,還未見著人便笑道:“小郎君,今年仍是按往年例麽?每人兩百錢,一壺酒,兩刀肉脯,野味歸自家。”
羅環笑道:“非也,部曲乃兩壺酒。”
“兩壺,兩壺……”
來福呵呵笑著,轉過屏風,見碎湖端坐矮案後,小郎君卻不在,神情一怔,問道:“碎湖,小郎君呢?大家都在等小郎君……”
碎湖已經聽見了,院內院外哄笑聲不斷,都在待小郎君,眼光逐一看過面前眾人,朝著這群粗豪的漢子微微伏身,抵額作拜。
“碎湖……”
“大管事!”
眾人皆驚,來福心中一轉,突地想起一事,心中嗵的一跳,高聲問道:“碎湖,小郎君何在?”
碎湖道:“小郎君,至今未歸!”
“啊……”
“小郎君未歸……”
“小郎君在哪?”
眾人驚聲不斷,碎湖簌地按膝而起,沉聲喝道:“李寬!!!”
“阿……大管事!”
李寬被她這麽一聲厲喝,渾身竟然一抖,隨後見自家阿姐目光如灼,逼得人難以直視,這個七尺漢子竟按著刀,低了頭。
趁勢,碎湖邁入人群中,喝道:“小郎君不在,碎湖行大管事令!李寬,接令!”雖是嬌嬌小女兒,聲勢卻作鏘鏘,頓時將一幹粗豪漢子震得一瞬。
碎湖道:“李寬,命汝擇部曲勇者百人,著甲束刀,八十人守護主母,二十人鎖道,任何人,不得進出!若有人不得令便擅出擅進……”一頓,冷聲道:“斬!”
李寬猶豫道:“這,阿……”
來福喝道:“速速接令!”說著,按著重劍,退後三步把住門口,隨後環視羅環、高覽、曲平、胡華等人。羅環等人心中一沉,華亭劉氏僅小郎君一支,若是……必將大亂!心思混亂之時,眾人迎上來福與碎湖的眼光,一時無聲。
靜,靜到極致!
碎湖緊緊拽著暗伏於裙據中的拳頭,目光不避不讓,巧思與蘭奴走上來,與她並肩站作一處;來福的眼睛越眯越細,緊盯著眾人,右手探劍。
“羅環,奉大管事令!”便在此時,羅環單膝跪地,按著刀,朝著中樓方向闔首。
羅環一垂首,高覽隨即沉聲道:“高覽奉令。”
曲平眉梢一跳,想起了小靜孌的笑臉,彎身道:“曲平奉令!”
“胡華奉令!”
“北宮奉令!”一個高眉深目的部曲按刀闔首,他是羅環新近提拔的副首領。
“李寬接令!”
來福心中一松,右手未離劍柄,闔首道:“來福奉令!”
碎湖借著蘭奴的手腕,努力站直身子,看著這群垂首的漢子們,沉聲道:“稍後,傾莊而出,入山尋小郎君!若,若是……但主母尚在,一切應由主母與小娘子拿定主意,任何人不得私議,不得違背。大家興許不知,小娘子之隱衛,莊中雖不過二十余人,但臨海巨舟中,猶存上百……若有人膽敢以行忤逆,莫論天涯海角,白袍弑之,青袍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