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第2/3頁)

唐湖付錢下車,搶在母親之前登上樓梯,還未等擡手按門鈴,那扇熟悉的防盜門突然從裏面打開。

“……”

唐父手裏拎著兩袋垃圾,開門時看見門外有人先愣了片刻,才哆哆嗦嗦地吐出一個字:“你——”

當年女兒帶著妻子離家出走,他不相信兩人能絕情到再也不回來,也不相信他們離開自己的庇護還不會餓死。

然而一晃多年過去,老婆孩子不光沒餓死,看樣子還越活越滋潤。

他卻沒有意想之中的自由,雖然喝再多酒打再多麻將也不會被人念叨,可家裏飯沒人做地沒人掃,整日空蕩安靜,於是曾經的憤怒裏多少摻了些悔恨。

“你……”唐父眼圈微紅,硬撐著放下狠話,“你回來幹什麽?看你爹有沒有死啊!”

他還穿著居家的秋衣秋褲,上衣紮在褲腰帶裏,顯得極其不修邊幅,雖然個子高骨架細,也掩蓋不住日漸發福的啤酒肚。

當初妻子離家,此等壯舉僅次於娜拉出走,然而他沒看過《玩偶之家》,所以只有滿腹埋怨,埋怨妻子害他成了被街坊鄰裏嘲笑的老婆跟別人跑了的窩囊廢。

唐湖不想用言語刺激他,似笑非笑地點頭:“這不是看見你好好活著,我在外面也能放心麽。”

唐父沒聽出這句話裏的淡淡嘲諷,不見女兒太久,自動理解成了關心,便趕忙將垃圾袋放在門口:“天氣冷,你們趕緊進來吧。”

客廳茶幾上堆著不少啤酒罐,還有在罐子上碾滅的煙頭,可見獨居在這個家裏的人有多邋遢。

唐湖路過一地垃圾,神色如常地坐在沙發上。

“你們喝水嗎?”唐父拿起落了層灰的電熱水壺。

唐母輕咳一聲,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自顧自道:“唐天吉,我回來是要跟你離婚的,明天民政局上班,去把手續辦了吧。”

唐父僵硬地愣在原地:“雯雯,你說什麽?”

這是他婚後僅有幾次的呼喚妻子小名。

唐母直視他的眼睛,一雙清亮的眸子無比堅定:“我要跟你離婚,早在幾年前就應該這麽做了,但現在也不遲。”

“離婚……”

唐父機械性地用雙手搓著大腿,看起來可憐巴巴的。

和管生不管養的人渣相比,這個親爹多少略勝一籌,也沒有跟尤雅雅她爹一樣弄個私生子出來,對妻女未必沒有一絲溫情。

然而這份溫情是建立在維持“父親”這個權威的基礎上。

在絕大多數男人眼裏,他當然愛著妻子和孩子,可一旦孩子叛逆,或者妻子少做了他一頓飯,總之只要覺得自己的家庭權威地位受到挑釁,就得立刻開始立家規了。

種種冷熱暴力和對人格的輕視是家庭中的常態,因為太過普遍,所有從來沒有人覺得不妥,甚至將這種“常識”遺傳給了下一代。

或者說,他們實際愛的不是人,而是能在家裏處於食物鏈上層的自己。

唐母又提醒:“我也不圖你什麽錢,直接離婚就行了,家裏的房子和車都不要。”

話音未落,屋內難得的溫情氛圍一掃而空,只剩暖氣帶來焦灼的熱度。

“憑什麽?”唐父冷臉,“我不同意你離婚,你出去這麽幾年是不是在外面找人了?”

唐湖低聲嗤笑。

作為在娛樂圈身經百戰的年輕長者,她爹這個邏輯真是太有趣了,為什麽一個女人必須找到別的男人才有資格離婚,而且大家都是獨立個體的成年人了,非得一方點頭同意另一方才能恢復自由?

不過男人對於結婚的熱愛簡直比狗見了骨頭都瘋,真是死了都要結,安的什麽心思,狗都能看出來。

婚姻博弈之中,常見矛盾便是女方的“我不想生孩子做家務”,和男方的“如果你不想生孩子做家務那我為什麽要娶你”。

為什麽要娶妻你心裏沒數嗎,連自己都沒想明白這個問題還敢跟別人求婚?

一旦結婚,便意味著有個女人能犧牲前途照顧家庭,準確來說是照顧家庭裏的男人,順便忍著鬼門關走一遭的劇痛和後遺症給你生孩子。

如果她不願意,還可以反問對方“難道我沒給你花錢”,不過讓這種人自掏腰包去黑中介找個代孕,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有免費的吃,當然還是免費好。

少數表面功夫做得好的,則會搬出萬能神句“我知道你為這個家庭受苦了”,熱愛受苦的老婆立刻感激涕零,認為自家老公真是個絕頂好男人,跟外面的大豬蹄子半點都不一樣,就是情商低,容易被碧池小三用擰不開瓶蓋的礦泉水勾搭走。

建議每個男人求婚的時候敞亮點,不要用“我愛你”作為開場白,直接說“我需要有人為我奉獻”多好,這樣還能結婚,那一準兒是真愛,可以白頭到老。

至於唐湖她娘這種發達了就想離婚的女人,不配享受此等殊榮,還是不去糟蹋愛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