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向外走(八)(第2/2頁)

每個大站都來了兩名工會代表,普通的小站來了一名工會代表。位於漢城郊外的鐵道與電報總公司總部是個鋼筋水泥的六層建築,在整個高麗也算是極為出名的大建築。不少工會代表都是第一次來,遠遠看到這幢建築之後就被這恢弘的氣勢給震懾住了。走進了寬敞的中央大廳,看到中央大廳裏面從三樓垂下來的巨大水晶玻璃吊燈,這幫沒見過什麽世面的工會代表們都傻了眼。他們從沒想到世上還能有如一棵大樹辦高大的奢華裝飾,沿著環形中央階梯拾級而上,光滑的水磨石台階,鋥亮的帶造型的不銹鋼欄杆,打磨的細致的胡桃木樓梯扶手,讓那幫覺得各個火車站嶄新的兩層樓房就很不錯的工會代表大氣都不敢出。

會議在總公司大會議室裏面召開,站在講台上用銳利的目光掃視了下面這群高麗工會代表之後,袁慰亭用不怎麽流利的高麗話大聲說道:“大家夥應該知道誰該給你們發薪水吧?有沒有不知道的?”

這些高麗工會代表還真沒人不知道,鐵路和電報公司發餉是采取排隊制度,根據工作的忙碌情況由中國的站長、副站長、會計們親自發放。最初這麽做的原因是高麗工頭會克扣下面工人的薪水。袁慰亭可不僅僅是因為那篇論述韋澤陛下在高麗地位的文章才一舉成名的,在他當平壤車站會計的時候,就以親自發餉的方式杜絕了工頭對工人的盤剝克扣。而且袁慰亭發餉的時候,還向高麗工人提出了幾個問題,“是誰在給你們發餉?”“是誰不克扣你們工資的人?”“你們靠誰吃飯?”“誰真的對你們好?”

這些問題非常有效的讓高麗工人高清了現狀,認清了誰是他們的衣食父母。自此之後,在鐵路上工作的高麗人也不再敢抗拒鐵路公司的命令。也不是沒有人試圖反抗一下,這些曾經的反抗者統統以滾蛋作為結尾。

“諸位,去年針對鐵路的盜竊已經讓我們損失極大,你們知道這些損失有多大麽?”袁慰亭問道。

工會代表,還是高麗代表怎麽可能知道損失了多少,他們沒人敢吭聲。袁慰亭換了個說法,“那扣了你們多少工資,你們總知道吧?”

此言一出,會場裏面登時響起了一片交頭接耳的嗡嗡聲。頭幾年過春節的時候,鐵路不說給一筆年終獎,至少也會發雙餉。可今年別說年終獎,連雙餉都沒有,鐵路只給了五十斤牛羊肉讓他們過年。在高麗這地方,連續幾年月月有薪水可拿,這已經是天堂般的生活。在農村,隨便有個災荒,那就要餓肚子。即便是地主不至於餓著,可地主手裏卻缺乏現錢。別說鐵路公司這幫人自己完全靠這些薪水過活,就是鐵路公司的家屬也是靠這些薪水度日。今年過年的時候大家還指望著能夠靠年終獎和雙薪給家裏添點東西,那幫單身的小子還希望能夠靠這些錢交了聘禮,娶了媳婦。只給了些牛羊肉過年,讓這些人的夢想都打了水漂。

聽袁慰亭這麽一問,這幫原本不敢開口的工會代表們終於忍不住說起話來。袁慰亭連拍幾下桌子,大會議室裏面再次安靜下來。袁慰亭大聲說道:“我現在告訴大家,光鐵路上丟的東西,大家全年的薪水都賠進去也不夠賠!”

所有人幾乎都倒吸一口涼氣,這個數字實在是太嚇人了!

袁慰亭銳利的目光再次掃視了這幫工會代表一番,他大聲喝道:“現在只是不發年終獎,如果這樣的局面改不過來,我們接下來就只能扣大家工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