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危機擴散(一)(第2/2頁)

“我在笑我自己年輕的時候不懂事。讀書不求甚解,聽風就是雨。還喜歡自以為是的扼腕長嘆。要多傻有多傻。”韋澤坦然的對自己的青蔥歲月做著不高的評價。

自我批評是韋澤的愛好之一,祁紅意對次並不陌生。不過這個批評裏面大有一種調侃的意思,退休之後跟著丈夫一起出來的祁紅意倒是來了興趣。“卻是何事?”她饒有興趣的問道。

韋澤把那份有關高麗貨幣發行的文件遞給了祁紅意,然後他自己繼續閱讀文件。

過了好一陣,祁紅意擡起頭,“我覺得這個不是很好麽?”

韋澤頭也不擡地答道:“是很好。如果你能活個兩百歲,再看那時候有關此事的歷史書。估計很多書籍會這麽寫,發行了紙幣,推動高麗金融發展之後,因為某某集團胡作非為,紙幣幣值狂貶。導致高麗經濟遭到重大損失。接著就是長篇累牘的對那些壞蛋們進行聲討的無聊內容……”

說到這裏,為了讓妻子能有共鳴,韋澤笑道:“這種抨擊就跟歷史文裏面對妲己和褒姒的描述一樣。”

一提到皇帝的老婆被當做替罪羔羊,祁紅意也真的感到不爽。不過她還是不理解韋澤為何對這件看著挺不錯的事情冷嘲熱諷。祁紅意問道:“說來聽聽。”

韋澤讓祁紅意坐到自己身邊,手指在相關幾個位置上劃過,“你看到高麗建設央行了麽?高麗搞了財政預算了麽?還有高麗提出過市場上原本流通的金銀和鑄錢的跡象了麽?”

跟著韋澤的提示仔細一看,祁紅意發現這些內容果然全無。她微微皺眉問道:“這意味著什麽?”

韋澤慢悠悠地答道:“這意味著劣幣驅逐良幣的過程比我想象的還要快,高麗市場上的金銀很快就被收藏起來不再流通。由於流通市場上通貨奇缺,高麗人民不得不接受紙幣作為交易貨幣。且不說高麗,我問你,你多少年沒見到咱們國內以前的銀元在市面上流通了?”

祁紅意好歹也參與了《中國通史》的編撰,仔細一想也有些明白了。“果然如此,黃金白銀很早就沒在市場上流通。流通的全部都是紙幣。那高麗人倒也可笑,人民把不值錢的紙幣先拿出來用,在他們嘴裏就成了高麗人樂於使用紙幣。”

“高麗人現在還是覺得紙幣就是錢,根本不理解紙幣是國家背書的一般等價物。有這等錯誤理解,他們定然會濫發紙幣。至於濫發紙幣是為了救災,或者是為了建設。又或者是某個集團想為自己撈好處。為什麽這麽做我覺得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這麽做本身就注定導致經濟會出大問題。”韋澤冷酷的解釋著未來的發展。

祁紅意有些不太習慣,她問道:“好心與壞心總是有分別吧。”

“嗯!”韋澤點點頭,“所以我現在覺得我年輕的時候要多傻有多傻。因為我根本沒有能力分清事情的本質,或者說我因為無能所以不想去分清事情的本質。發行貨幣是一個政治行為,個人的私德是一個個人行為。這兩者本來就不是一回事,為何要把這兩者強行拉到一起呢?這不僅沒有意義,這還是非常有害的行動呢。”

祁紅意很不喜歡這種態度,女性們的本能讓她不喜歡這種男性特有的不依不饒。“好人就是好人,壞人自然是壞人。難道這點在你眼裏就不一樣了麽?”

“生活上的好人和政治上的好人不是一回事,政治上的好人和商業上的好人還不是一回事。馬叔說過,人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我年輕的時候理解不深,現在我覺得能更加理解一些。一個人在社會上是有諸多不同身份的,每一個身份都有其應用範圍的規律。一個生活上的好人在政治上把國家和人民都帶上了死路,那叫做亡國之君……”

“亡國之君就沒什麽好人!”祁紅意反駁道。

韋澤嘆口氣,有些教育幾乎是沒辦法完成的,例如讓一位沒有政治天份的女性理解政治的本質,他自暴自棄地說道:“所以說啊,我年輕的時候也這麽認為。到了現在才知道我錯的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