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紙橋大捷(二)(第2/3頁)

“我瞧著朝中的氣氛不對勁!”左宗棠說道,“如今不過是越南裏頭的人殺了法國人,咱們就這樣如臨大敵,要喊打喊殺的,那將來若是和法人開戰,滅了他們的首腦,豈不是我們也要和昔日天津教案一般遠赴巴黎謝罪不成?若是我沒記錯,各位可當的不是法蘭西的官兒!”

“左宗棠你不要胡攪蠻纏。”恭親王淡然說道,“我絕非對法一一避讓,若是將來開戰,必然是舉全國之力,而不留任何後手,我說的是今日既然要和法人議和,商談越南和蘇伊士二事,就不能在派人去越南找黑旗軍這種叛逆,鄂格在越南就是代表我天之朝,若是法國敢對鄂格不敬,自然有他苦頭可吃。”恭親王這一番話倒也不算差,“如今得罪了法人,只怕是越南的事兒更不好談!”

“法人若是老老實實的商談,自然是少不了他的好處。”左宗棠正欲反擊,邊上的李鴻藻就慢慢說話了,他的語氣低沉,神態堅定,“咱們禮儀之邦也絕不會是說要行陰謀之策,只是法國人不顧忌我大清臉面,悍然入侵升龍府,之前原本他們占得地方咱們也不去管它,如今還要得寸進尺,不可忍也,唐景崧雖然出了國境,可這為國之心拳拳可見,不可輕易罷之!”

恭親王十分不悅,這個李鴻藻,又跳出來刷存在感了,“李師傅請慎言,難不成我們這些人都不為國嗎?”

“蘭翁絕非此意,議政王。”翁同龢溫和地說道,“如今外頭民意都是高漲,直接把唐景崧視為漢之班超,如何能夠輕易罷黜之?就算有一些矯詔的地方,如今用人之時,倒也不能苛責呀。”

翁同龢說話水平就是好,話裏也只是說唐景崧或許有矯詔的地方,只是如今時機不對不能發落。

“李師傅的意思,這黑旗軍該怎麽處置啊?”

“臣以為,這黑旗軍是朝廷的叛逆不假,不過那也是以前的時候,如今在越南受了重用,又得了大功,華夷有別,既然殺了法人,說到底就是朝廷的助力,雖然不能官面上封他們什麽,但是派一人過去表示朝廷支持之意,也是可以的。”

“日後若是黑旗軍無用,徑直讓唐景崧北返就是了,或是黑旗軍再有貳心,交給法國人處置,我們等著看也就是了。”李鴻藻說道。

李鴻藻的話突然讓所有的人都重視了起來,難不成,怎麽會,李鴻藻居然跳出來和恭親王放對了?左宗棠十分驚訝,要知道前些日子為了張佩倫任南洋船政大臣的事情,兩方可是合在一起要給自己好看,硬生生的把吳長慶給擠了下去,今日怎麽又轉了性子,他的腦中如同雷火電光一般的旋轉,只聽到李鴻藻繼續說道,“黑旗軍都能夠全殲法人,想必法人不過是紙老虎一只,我泱泱天朝如今國力強盛,又何須懼哉!若是法人不敬,自然可以用兵將教訓之!”

“法國人最強的在於他們的海軍。”寶鋆搖搖頭,“兵將倒是用不上場,海上若是和法國人起了沖突,只怕萬裏海疆永無寧日了!”

“萬裏海疆永無寧日?佩蘅公,這話未免可笑了,難不成南洋北洋水師就是擺設嗎?”李鴻藻說道,“這麽多年扔下去的銀子只怕到了萬萬兩,這麽多銀子下去,若由著法國人在海疆上肆意妄為,那只怕這水師也沒必要存在了,不如趁早免了就是。”

恭親王心裏暗暗埋怨寶鋆真是豬隊友,好端端提及這個做什麽,現在最要緊就是談越南的事情,他也不接李鴻藻的話,當然他對於李鴻藻出爾反爾的態度十分厭惡,“越南一事將來如何,請太後聖裁,蘇伊士運河股份的事兒需要快快談成,不然八旗改革的事兒,辦不好。”

“越南的事兒嘛,還要繼續和法國人談。”慈禧太後在簾子之後慢悠悠地說道,“這事兒還是你議政王抓著就是了,不過唐景崧,我的意思,還讓他在越南,小李子,把唐景崧奏折的副本拿來。”

“無外籌防,揆時度勢,力止於斯,而終歸於無救。越南有損,中國殊可嘆已!臣竊維救越南有至便之計,越南存則滇粵亦固。”慈禧太後讀著唐景崧的折子,“劉永福者,敵人憚懾,疆吏薦揚,其部下亦皆驍勇善戰之材,既為我中國人,何可使沉淪異域?觀其膺越職而服華裝,知其不忘中國,並有仰慕名器之心。聞其屢欲歸誠,無路得達。若明畀以官職,或權給以銜翎,自必奮興鼓舞。”

群臣在細細聽著,不發一言,“當然,這些都還談不上。”慈禧太後放下了,“且不到要說給劉永福官職的時候兒,只是他們既然如此行動,也是有報國之心的,法國人自然要和他們談,不過我們也自然可以用一些小手段,法國人驕橫,無非是在越南捷報頻傳,如今不用說,自然是要夾著尾巴做人了,黑旗軍大勝也能給法國人壓力,在越南的事兒上也好談,唐景崧到了那裏,激勵人心的事兒自然可做,別的事兒,沒有軍機處的旨意,就算答應了也不作數,如今難得有大勝,民心振奮,若是有貶斥之意,猶如熱火驟澆冷水,必然不妥,和洋人們和談,也不是靠著嘴皮子就能勝的,議政王。”慈禧太後柔聲說道,“黑旗軍和唐景崧的事兒,你就不必費心了,朝政繁忙,須臾離不得你,不過是藩屬小國之事,何須你操心?讓兩廣雲貴去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