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投石斷流(第2/2頁)

事實上,他確實有睥睨天下的資本,四世三公的袁門之翹楚,昔日討董十八諸侯的盟主,當是天下所望。雖然近年來,公孫白給他制造了不少麻煩,一度令他威望大減,可那不過是公孫白仰仗騎兵和弓弩之威,如今他手上也有了威力不亞於敵手而且克制騎兵的大黃弩,公孫白就不過一顆小小的絆腳石而已。

在他的身後,二十萬兵馬在河岸邊連綿數裏,再往後也是連綿數裏。一眼望過去,哪一面面飄舞的旌旗布滿了整個平原,如同波浪一般,而那數十萬杆斜刺蒼穹的戈戟,在鮮紅霞光的照耀下,如同一望無際的血色海洋。

用公孫白的話來說,如果有密集恐懼症的只要朝對面望一眼,這仗就沒法打了。

相對來說,對面的公孫軍雖然也有四萬之眾,此刻就顯得那麽微小而薄弱了。

“鏘”!

袁紹掣出佩劍,正指剛從東方地平線升起的朝陽,然後再往北而移,直指對面公孫白所在的大旗方向,大喝道:“我軍必勝!”

眾將紛紛拔出兵器,文醜更拔劍與鋼槍互相敲擊,發出震耳的金鐵交鳴,一齊轟然應喏。

“必勝!必勝!”的呼叫,先起於護衛四方的親兵營,接著波及整個南岸平原,數以十萬計的戰士高聲呼應,喊叫聲潮水般起伏澎湃。

“必勝!必勝!”

“必勝!必勝!”

“必勝!必勝!”

天地之間都是河北軍的喊聲,再無別的聲音,雲霄為之崩塌,河水為之蕩漾,這恐怖的呼喝聲足以令一切對手為之顫栗,除了公孫白。

“臥槽,特麽的想嚇我一跳,比人多嗓門大是不是,早知道老子紮個幾千個草人放在對面山上,讓你草木皆兵。”公孫白罵罵咧咧地說道。

其實,黑灘河對岸的這座小山比起淝水對岸的八公山差了十萬八千裏,想要草木皆兵是不太現實的,再說公孫白有多少兵馬,袁紹還是知根知底的。

對面的喊聲響了許久,才緩緩的停了下來。

袁紹冷眼望了一眼和對岸,沉聲對身後的文醜道:“安排大軍負土填河,三日之內將五裏河床填高三尺,便可渡河了。”

“喏!”

袁紹望著河水對岸,只見一杆鮮紅大旗之下,一名白袍小將正端坐在那匹高達一丈的汗血寶馬背上,神威凜凜,不禁眼中又多了幾分恨意和殺氣。

他袁紹二十歲就名震天下,想不到卻會屢次栽倒在這個剛剛滿二十歲左右的少年手中,叫他如何不恨?

只是,這一切即將過去了,他依舊是天下所望的袁本初。

……

公孫軍大帳中,公孫白正在伏案奮筆疾書,經過六七年的摸索,篆體字他基本已和簡體字一樣熟了,只是這筆跡嘛,卻和前世差不多——不一筆一畫的寫的話,就比醫生開的處方單還難看懂。

而郭嘉則在他身旁有一樽沒一樽的喝著酒,不時的瞄著公孫白寫的書信,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終於,公孫白洋洋灑灑的完成了他的大作,一副志得意滿的神色,對郭嘉道:“本侯的文筆功底如何?”

郭嘉將樽中的美酒一飲而盡,又提起酒壇倒了一樽才嘿嘿笑道:“還好,還好,主公大才……”

公孫白卻臉色一變,將那酒壇猛的翻轉過來,卻一滴酒都沒漏出來,不禁勃然大怒道:“你娘的,老子不過才給袁紹寫封信,你就給老子全喝光了,老子喝什麽?”

郭嘉尷尬的一笑,正要賠小心,卻見管亥急匆匆的奔了進來。

“主公,大事不好,敵軍在負土填河。”

公孫白沒好氣地說道:“反正我們也要填河,就讓他們填,只要稍微幹擾一下就好。”

這時,身旁的郭嘉卻神氣起來了,怪眼一翻,惡狠狠的道:“不可,應當狠狠的放箭,射得他們血流成河,不要省箭!”

公孫白拿眼剜他,卻聽郭嘉滿臉猙獰地說道:“只有射得狠了,敵軍才誤以為我們怕他們填河而不疑,而且又可因此讓敵軍增加傷亡,最重要的是可延長時間,便宜‘黑豹’行事。”

公孫白大拇指一豎:“這壇酒沒白喝!”

轉身對管亥道:“就依軍師之言去辦。”

“喏!”管亥慈應聲道。

“慢!”

剛要出門,卻聽公孫白在背後叫住了他,回過頭來,只見公孫白從案幾上拿起那張剛剛墨水已幹的宣紙,折疊了起來,塞入一個信封,封好之後,又端起案幾上一個長長的木匣,對他說道:“派人將此書信和木匣轉交給袁紹,就說是本侯送給他的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