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意外

1911年10月10日晚上七點多,突然一聲槍響,頓時劃破原本寧靜的夜晚。

槍聲來自武昌城內紫陽橋南的工程第八營。

原來,第八營的起義召集人熊秉坤在得知領導人遇害、革命黨人相繼被抓後,心急如焚,決定不再等待那該死的起義命令,而是以槍聲為號,帶領同營的革命士兵當晚立即起義,不再拖延。

就這樣,在革命黨領導人缺位、指揮系統完全被破壞的情況下,那些基層的革命士兵勇敢地站了出來,主動承擔起發動起義的責任。

這就是人心和信念的魔力。在絕境之中,面對著強大的敵人,他們始終堅定著信念:寧可戰鬥至最後一息,也絕不言放棄。

10月10日當晚七點,輪到工程營一名叫陶啟勝的排長查寢。

陶排長向來責任心很強,做事一貫秉承實事求是的科學精神。當他發現一個叫金兆龍的班長手持步槍而臥時,立刻懷疑金兆龍圖有造反的罪惡企圖,於是要繳金兆龍的槍,兩人當即動起手來。就在陶排長企圖撲滅革命之時,跟金兆龍住在一個寢室的同班革命士兵程正瀛上前幫忙,開槍結果了陶排長。

陶排長掛了,估計他死也不能瞑目,兩百六十多年的大清王朝,居然即將葬送於他這個小小排長的認真工作態度。

士兵程正瀛的這一槍便是武昌起義的第一槍,也是辛亥革命的第一槍。

至於教科書上把第一槍的功勞歸於熊秉坤,是因為孫中山先生後來寫國慶社論的時候,把“第一槍”之功給了熊秉坤。國父這麽說,大家自然跟風。不過話又說回來,從組織士兵發動起義的角度看,熊秉坤榮膺“第一槍”當之無愧。

程正瀛的這一槍,正式宣告大清王朝即將落幕!

清脆的槍聲打破了寧靜,子彈的火花燦爛了夜空,如流星般劃過沉沉長夜,照亮所有仰望的明眸!

其他等待起義槍聲的革命士兵們,一聽到槍聲響起,就紛紛抄起家夥沖出營房,有彈藥的開槍,沒彈藥的放火,凡敢於阻擋的人一律往死裏整。

前面說過,因為瑞澄揚言要大肆搜捕革命黨,結果是鬧得新軍人人自危,現在有人帶頭造反,那就跟著反吧,這叫置之死地而後生。

不知不覺間,革命者的隊伍之中又增加了不少人。

除了人心可用,起義軍還應該感謝一下楚望台。之前講過楚望台是武器彈藥庫所在地,因為害怕新軍起義,瑞澄和張彪將搜繳到的武器彈藥存放在這裏。

起義軍極其缺乏彈藥,因此起義的第一步就是拿下楚望台以補充武器彈藥。正是楚望台的存在,使得來自城內城外、四面八方,且群龍無首的起義軍有了一個共同的目標,從而避免了起義軍各自為戰以致被分別擊破的危險。從這個角度看,瑞澄同志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革命黨的好朋友。

新軍士兵的起義不同於孫中山和黃興組織的會黨及學生起事,他們都是久經軍事訓練的專業人士,一旦行動起來,威力非同小可。

果然,革命士兵很快便拿下了楚望台。拿下楚望台之後,革命形勢一片大好。不僅人手齊整——匯集了三千多人,還選出了臨時總指揮吳兆麟,而且彈藥充足。如此一來,事情就簡單了,直接攻打總督府!

攻占總督府,這是一場血戰,因為有張彪率兵作困獸之鬥。

好在關鍵時刻,清政府湖北省最高長官瑞澄再立殊功,這位仁兄眼見形勢不妙,立刻腳底抹油率先跑路。在瑞澄的模範帶頭作用下,隨後張彪也躲了起來改搞地下工作。

第二天上午十一點,雄踞武昌城的蛇山之巔飄起了一面鐵血十八星大旗。

武昌落到革命軍手中,武昌官府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