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0章 夜會
“娘娘,軍中最近有異動。”
梁乙埋的臉上出現了冷汗。
梁氏坐在凳子上,身前是一面鏡子,她在梳妝。
“我知道了。”梁氏的臉頰微微一動,“你可知為何嗎?”
梁乙埋搖頭,“不知。”
“剛接到的消息,靈州的王韶出動五千騎兵,一路清掃通往興慶府的哨卡無數……此刻你再出門去看看,興慶府定然是人心惶惶。”
“娘娘,遷都吧!”梁乙埋跪下道:“興慶府就在宋人的眼皮子底下,太危險了。”
“遷都?”梁氏笑道:“興慶府是大夏的糧倉,失去了這裏,咱們去到何處都是喪家之犬。”
李元昊在位時很是修建了一批水利工程,讓靈州和興慶府等地變成了塞外江南,也是西夏的糧倉。
靈州已經丟失了,再丟掉興慶府的話,那西夏就只能淪落為地方勢力。
“喪家之犬也比這般提心吊膽的強啊!”
梁乙埋激動的道:“這城中咱們有許多敵人,只要離了這裏,咱們有的是辦法來收拾他們……到時候咱們大不了再去搶掠……”
啪!
梁氏猛地揮手扇了他一巴掌,然後冷冷的道:“一想到席天慕地我就覺著惡心!一想到居無定所,我就覺著自己是馬賊!我不是馬賊。”
她伸開雙臂,“更衣!”
有侍女進來,輕輕解衣。
衣裳滑落,梁氏淡淡的道:“我馬上出去,你在宮中看好,但凡誰作亂,殺了。”
“是。”
梁乙埋低著頭,突然問道:“那您何時回來。”
“最多一個時辰。”
梁氏換好了衣裳,走過去,伸手挑起梁乙埋的下巴,認真的道:“靈州的王韶出擊是沈安的手段,明白嗎?那是一個能決定咱們一家生死的人。時至今日,我們已然無路可走。”
“姐姐!”梁乙埋不禁淚流滿面,“咱們不去求他可好?”
他不願意向沈安低頭,可梁氏卻考量的更多,“你以為那些叛逆準備提前動手是誰的手筆?”
梁乙埋呆呆站在那裏,梁氏微笑道:“你自詡對權謀無師自通,可這等名將手段,你卻差得太遠,沈安不肯和你談就是這個緣故,他覺著你無知。他只是動了動,興慶府就亂作一團。這一切都是他的操縱,若是可以,他甚至可以通過那些不要臉的女人來讓那些叛逆今夜就動手,明白了嗎?你……比不過他,只能做他的學生。”
梁乙埋跪下,嚎啕大哭起來。
沈安從到了興慶府之後就好似在不務正業,陪著那些貴婦人玩什麽減肥,還出遊,差點就被那群女人給活吞了。
可當局勢到了此刻時,沈安的手段才漸漸浮現,原來這一切都是他的謀劃。
梁乙埋自詡精通權謀,可在這等類似於兵法的手段打擊之下,信心崩塌了。
梁氏摸摸他的頭頂,嘆道:“這個世間總是有些人與眾不同,那沈安文武全能,注定是個流芳千古的大人物,而咱們也不差,等我去尋他,只要能借勢,到時候鹿死誰手未可知,我們依舊還是大夏的主人!”
她飄然而去,空氣中殘留著西域來的香露味道,沁人心脾。
梁乙埋記得這種香露自從他的那位姐夫去了之後,梁氏就再沒用過。
今日……
他起身走了出去。
夜色朦朧。
梁氏上了梁乙埋的專用馬車一路出宮。
“注意周圍。”
隨行的三十余人是她最後的底牌,可梁氏卻依舊有些不安。
四面楚歌的她,此刻回想起了李諒祚那個短命的丈夫。
她伸手握住了短劍,冷笑道:“人生而無依無靠,一個人也好!讓那些逆賊都來吧,看看我可會害怕!”
“誰?”
前方有人在呼喊,梁氏握著短劍,掀開了車簾看去。
就在左前方,一個黑影正在狂奔而來。他邊跑邊張弓搭箭,而箭矢的目標顯然就是這裏。
梁氏心中微冷,知道那些人還是想幹掉梁乙埋。
“放箭!”
侍衛們搶先放箭,黑影渾身插滿箭矢,搖搖晃晃的倒地。
“不自量力!”
梁氏心中冷笑,侍衛們也放松的笑談開來。
嘭!
就在此時,邊上的一戶人家突然大門洞開,接著一個大漢沖了出來。
大漢的手中拎著一根沉重的狼牙棍,卻如若無物,腳步矯健。
“有刺客!”
變生肘腋之下,侍衛們慌亂了。
那大漢沖了過來,狼牙棍高高舉起。
只需往下一砸,梁氏絕無幸免。
梁氏握緊短劍,突然苦笑了起來。
在狼牙棍的面前,短劍有何用?
一個黑影突然從後面竄了出來,長刀閃過。
大漢的狼牙棍臨時變向,砸向了長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