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暗渡龍駒
莫離驛!
“唉!”
王忠嗣長嘆一聲,眉頭緊鎖。
南詔的敗局也傳到了他的手上,對於當前唐王朝的局勢,這位險些生擒了吐蕃贊普的大將也是憂心忡忡。
他的情緒也影響著身旁的將校,尤其是王難得。
王難得是急得如丟了師傅的孫猴子一樣,急得撓頭弄耳,只恨不得將頭發都給扯下來:“大哥,你這長籲短嘆的,到底是為了何事?”
王忠嗣不說是因為知道自己這兄弟的能力,讓他沖陣殺敵是一把好手,可動腦子,未必就比這青海湖上的牦牛靈光。
“某這是氣我自己無能,不能為旻哥排憂解難。”
具體原因,王忠嗣沒有細說,也不好細說。
南詔敗局,看似章仇兼瓊的過錯,王忠嗣卻心裏踹著明鏡,若非李隆基貪邊功,好顏面,意圖掩飾邊將過錯,不聽勸阻,動了刀兵,絕不會有這一連串的故事。
也不至於令得旻哥的全盤計劃,破壞的一塌糊塗。
只是這話不能對外人說,盡管王忠嗣也將王難得視為兄弟,相信他不會負自己,但很多事情不受控制。
醉酒、睡夢、無心,皆有說漏的可能,王忠嗣向來穩重懂事,更不會因為自己的原因讓裴旻為難。
正當他徒做煩惱的時候,裴旻的密信已經悄然送達。
王忠嗣獨自在府中拆開,見信中千余字內容。
王忠嗣頓覺肩上背負起了千斤重擔。
以他的軍事素養,已經看破了這一戰的關鍵。
這孤注一擲的一攻一守,勝負的關鍵就在這進攻上。
青海湖是吐蕃的經濟、糧食命脈,一旦被攻,必定舉全國之力來救。
唐軍攻占青海湖之日,也就是吐蕃再無反抗之力之時。
也就是說兩國共擊唐王朝的計劃也告破,阿拉伯也將失去優勢。
整個戰略的結束,就看進攻端何時能勝。
“自己不過二十出頭,卻擔負這般重擔。”
“旻哥這信中有的只是一些細節安排,並沒有任何多余的話,顯然是相信自己能夠但得起這重擔。”
“旻哥如此相信自己,自己豈能讓他失望?”
念及於此,王忠嗣神色肅然的來到了一旁高掛的地圖前,看著裴旻讓他出兵最先攻占的一個小島,眼中從最開始的不解,變得發亮,閃閃發光。
燈下黑,莫過於此。
如此兵家必爭之地,居然讓雙方彼此都忽略了。
“旻哥果然是旻哥!”
穩重的王忠嗣激動驚呼出聲來。
此次攻伐,他壓力極大。
與達紮路恭交戰年余,王忠嗣深知自己這個對手的能力。
固然自己這些年,屢屢勝過一籌,可是吐蕃實力卻沒有什麽損失,多是小打小鬧。
唯一值得稱道的唯有大非川閱兵一戰,那也是繞開了達紮路恭。利用吐蕃宿將對達紮路恭的不信任,打出的成績。
達紮路恭經營青海湖多年,防守本就占據一定優勢,而且青海湖腹地的高原反應嚴重。
唐軍要攻取青海湖,在先天上就處於劣勢。
王忠嗣又是第一次領大軍作戰,還是有著一定壓力。
但裴旻這一手妙招,卻扳平了彼此先天性的差距,將唐軍、吐蕃放在了同一起跑線上。
大步走出房間,王忠嗣叫來了後勤文書,讓他將所有木桶、木盆、床板統計起來。
然後敲響了聚將鼓。
王忠嗣對待治軍有裴旻的風格,在軍紀上容不得半點過失。
聚將鼓一響,帳內所有將校齊聚帳前。
什麽樣的將軍帶什麽樣的兵。
王忠嗣好戰,麾下的將校兵卒一個個也是喜戰如狂。
一個個都迫不及待的看著自己的長官,希望他能翻牌子翻到自己。
不過短短的半個時辰,一支由三千人組建的騎兵隊奔襲向青海湖。
……
大非嶺軍營!
達紮路恭在受大非川之恥之後,改變了戰術打法,不在被動的受襲。
而是將手中兵馬分為兩部,一部在大非嶺設軍營,一部在曼頭山腳牛心堆設軍營。
兩支部隊圍繞著青海湖,一北一南夾擊著莫離驛。
只要王忠嗣莫離驛兵馬一動,另一只部隊便能威脅莫離驛,甚至直接截斷王忠嗣的歸途。
這種針鋒相對的布置,給了王忠嗣極大的面子。
八千莫離驛的守軍,卻牽制了三萬吐蕃兵。
達紮路恭卻覺得值得如此,王忠嗣值得這般慎重對待。
果然面對南北壓制,王忠嗣也找不到可乘之機,自大非川那次奇襲之後,再也沒有機會出擊襲擾了。
這突然得到王忠嗣再次出擊的消息,達紮路恭不敢大意。
做了多年的對手,達紮路恭早已不像當初那般,將王忠嗣視為那個無名小卒。
王忠嗣勇猛與沉穩並存,有著可怕的戰術嗅覺。
他但凡出擊,幾乎是抓著自己的弱點一擊而中,沒有半點的拖泥帶水,勝的幹凈利落,然後從容而退,不給自己半點的可乘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