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希望與破滅(第2/2頁)

“哥哥說笑了。這廝可是個長情的。”粗布短衣的漢子說道。

這話卻是另有由來。早前這金富軾跟一樂府歌伎有染。

陸謙是很厭惡教坊司這名號的,這個名字叫他很容易聯想到四個字——失足婦女。雖然它實則是古代的宮廷音樂機構,專管宮廷俗樂的教習和演出事宜。但它給陸謙最深刻的一印象就是‘妻女貶入教坊司’。是以,梁山軍雖一路殺伐,砍掉了不知道多少貪官汙吏和奸商劣紳的腦袋,抄家滅族頻頻。卻從沒將人妻女作軍伎,如是,教坊司在陸謙這裏就從根子上被切斷了。

但沒了教坊司卻不意味著市井中沒有了歌伎粉頭,相反,許多巨室大戶遭災的結果,就是為各地的娛樂業添入了許多高質量的新人。

也是因為這個年代的大官筵席或是宮廷宴飲,無有聲樂歌舞,著實不像話。但梁山軍起家太過草根,這樂府豈是一朝一夕就能建立來的?便就只能從娛樂行業挑選行業精英充入。

這倒不是說就此便只屬於樂府了,而是歸入了樂府征調序列中,就好比後世的國家單位中的那些影視歌明星,一樣在娛樂圈裏混的風生水起,現下這樂府歌伎只是自由度更加強大。

金富軾許是人來風流,也可能是在異國他鄉空虛寂寞冷了,如是在年前就同益都城內一歌伎打的火熱,如漆如膠。後者到真不是諜報司的坐探,還是這金富軾主動欺上去的。只是這女子命不好,冬季裏著了風寒,竟就一病過去了。

金富軾表現的很是悲傷,對物思人人更悲,至此就變得潔身自好來。

諜報司對此是了如指掌,若不是那女子死的早,必然會被諜報司接觸之。而因為如此,那人也才說金富軾是一個長情的。

金富軾來到一個貨郎面前,他心裏對捕鯨起了念想,就不覺得走到了一處賣鯨肉脯的攤位上。後者是齊魯境內新出現的一種吃食,便易攜帶,制作也簡單。卻是從軍中傳出的法子,陸謙不可能用後世豬肉脯的做法來做鯨肉脯。

別的不說,只胡椒就無法滿足,糖類同樣無法滿足,這味道自然遠不如後世。何況鯨肉與豬肉也一樣有不同。但總算是能入口的。

金富軾吃過鯨肉脯,卻也只是吃過。只入了一口,就再不去要第二口了。沒人會放著美味佳肴不去品嘗,而去吃爛魚臭蝦。

可現下他的心情卻是另一副模樣。拿起挑子上的貨物聞了一下,並沒有其他海味濃重的腥味,遂用一口東京口音對貨郎問道:“這肉脯是哪裏的?”

那貨郎擡頭看金富軾衣衫不俗,氣度也不凡,疑惑問道:“好叫先生知道,這肉脯是小人家裏烤制的。”雖然覺得金富軾身份不簡單,不太會吃這種香料都無的肉脯,卻也不生氣。即便是這位官人是來消遣他的,也能給攤位聚些人氣不是?

金富軾從懷中掏出一把銅子,陸謙已鑄造了金銀幣,繼而鑄造銅圓、銅角都是水到渠成之事,可考量到世上流通的銅錢數量,後者倒是可暫時推遲些。如今市井流通的輔幣,依舊是趙宋制錢。

金富軾掏出了怕有二三十枚銅錢,內中還有一半當十錢。雖然在陸齊治下,那當十錢早就被攔腰砍斷,但這一把銅子對小攤言也是不小,足可稱上好幾斤肉脯。貨郎眉開眼笑,稍後金富軾問及些事兒,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這鯨肉是他去萊州港口買的鮮肉,益都地處內陸,要去海邊還有小二百裏路。可是駕著自家的驢車,一次可從海邊運回三五百斤肉;路上吃食,一律自備。成本固然增添了些,卻也不大。

若是冬季,這種鮮肉能徑直運回益都;現在是不成了,但只要舍得用鹽,安保無事。

鯨肉價格便宜,一斤且不足十文;制成肉脯,一斤出半斤,成本價不足三十錢。這新鮮出爐的頭一個月就買五十錢一斤,次月就買四十錢一斤,若是三月裏還能剩下,就是保本錢三十一斤。

金富軾忽的眉頭緊皺起來,卻是擔憂了一件事。鯨肉只十錢一斤且不足,讓他對之充滿信心,相信高麗國百姓即使貧困,卻也是吃得起的。可是鹽啊。

小販一幹言語,最重要的便是提醒了他一個事——鮮肉保存。

從益都到萊州,短短二百裏道路都不足,且就需要大批的鹽來腌制保存,那高麗境內……高麗境內的鹽可不便宜啊。

一時間金富軾心裏亂糟糟的。他發現自己適才想的太簡單了,那“輔助君王,振興高麗”的期望似又變得遙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