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1章 勝在戰場上,著眼政治中(第2/2頁)

一個最明顯的例子,那就是謨葛失部真要完蛋了,幾乎一點生機都沒有了。

達呼裏咄魯還活著,被生擒活捉去,謨葛失部就即便是有王子也不能痛快繼承白水王之位。陸齊完全可強硬“歸化”白水王,代之發出聲音來。

謨葛失部新生的大王不被他所承認,如此就足以叫整個謨葛失不穩。何況那個新生的白水王十有八九會是天祚帝強行任命的一個傾向於契丹者。

早前呼延灼便想著鏟平了謨葛失王庭後,只要白水王不逃脫,謨葛失人就別想安穩。即使還有達呼裏家族的血脈在,北遼和烏迪裏人,甚至是阻仆人,也能各捧起一個自己人來,叫整個謨葛失部都陷入分裂狀態。即便有了名義上的白水王,也只是一個名號罷了。下面各部分裂,各有頭首……如此的一個遊牧部落,早晚要在競爭殘酷的大草原上煙消雲散,甚至都不會要多久!

天祚帝出於大局考慮,自然會選擇竭力維穩,保持謨葛失部的存在,但烏迪裏人和阻仆人呢?他們卻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

二者與謨葛失人系出同源,百多年裏彼此都不知道聯姻了多少次,雖然在陰山以南區域裏,謨葛失人與烏迪裏人是競爭者,同時他們作為契丹人的忠誠小弟弟也與被契丹搞得大腦淩亂的阻仆九部全然不同,但該聯姻的時候還是有聯姻的。

這般做的後果也就意味著烏迪裏人和阻仆人在必要時,都有能力插手進謨葛失人的王位之爭,且是順理成章的!

呼延灼為甚能肯定,鏟除了謨葛失王庭後,北遼就一定會政局不穩,平衡失調,原因就在於此。

猝然崩塌的一根柱石,縱然碎石仍還在,還能被別的柱石給吸收了進去,但柱石之上的平衡卻已經被打破了。

這就像一張桌子,忽的斷掉了一條腿,主人沒辦法為這張桌子重新裝上一條腿,而只能給其他三條腿加粗,偏偏能夠被主人應用的木料還只有那斷掉的一條腿。這般還想著要整個桌面依舊平穩如初,那真的是癡心妄想。

聽了呼延灼這番解釋,史文恭表示贊同。而且要說此事之功勞誰最大,自己莫不還能遮掩的了他呼延灼不成?

“總管方才是第一功臣。這謨葛失部關系道北遼政治平穩,幹系重大,安能瞞得過陛下那一雙慧眼?那女真已經滅亡,陛下騰出手來自然掃滅趙氏殘余,接下來豈不就是北遼?”若是北遼政局真的因為謨葛失部的破滅而生出大的動蕩來,呼延灼的功勛就更大了。史文恭很是羨艷。

他挺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勝在武力,而短於謀略。只能算是一將,卻非是帥才。

呼延灼卻不一樣,人家有著家學傳承,更半輩子浸泡趙宋官場,書讀了不少。後者並非能叫你一定就成材,但卻肯定會正在人的見識,開闊人的眼界。

就像現在的這一仗,打的不只是戰爭的勝利,更在於政治上的變化。與皇帝說過的那一句話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戰爭是政治的延續。

而他史文恭這輩子頂多能做到前者的程度,卻肯定做不到後者的籌謀。

所以,只有開國男在身的史文恭,這輩子最大的奮鬥目標就是能當上開國伯。而同樣屬於是開國男的呼延灼,他的奮鬥目標卻是開國侯!

“賢弟謬贊了。這番功成可少不得宋留守與晁都護籌謀。非是二位相公鼎力支持,安有我等今日?”

花花轎子要人擡人。呼延灼很清楚這一點。陸齊雖然取代了趙宋,官場上的規矩也變了許多,但官場上的智慧卻從未改變啊。

史文恭卻又是察覺到了自己的短處。適才他腦子裏愣是把宋江與晁蓋忘在了腦後。聽呼延灼說起來,始連聲稱是。

齊軍損失輕微,一把大火將死難的將士化作骨灰,白灰灑滿大地。這屍首和骨灰都是很難帶回去的。

齊軍掃蕩了謨葛失王庭,灰蒙蒙中很難保證就一個人也沒有逃出去,消息是很難隱瞞的。

呼延灼很快就會率軍離開。所以,陣亡將士的遺體和骨灰便都留在這兒吧,有他們的兵牌在就好。

仍舊是老的一套,馬兒搶走,牛羊盡數殺死,吃喝一通後,帶著從俘虜中甄別出的謨葛失人貴族,就打馬向著西南奔去了。

下午時候就有北遼的哨騎在王亭外晃蕩,次日,確切的消息便送到了耶律馬哥手中。而那時候的呼延灼軍早已經不見蹤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