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軍役免除稅

緊急前來投靠的國人眾,在被晾了整整一天一夜之後終於得到接見,而這個時候,平手汎秀已經在與寺田安大夫、松山重治、香西長信等“棄暗投明”之輩談笑風生。以沼間任世入道為首的順從豪族也安然坐了下首的位置。

墻頭草當然不能與識時務者一般對待,否則以後還有誰肯歸降?盡管雙方的節操值可能沒什麽差別。

面對寺田這種積極出賣舊同僚的人,汎秀和顏悅色:“天下未定,正是用人之際,我看安大夫你還大有所為,不要滿足於這六千石俸祿嘛!”

面對沼間、淡輪這種主動降伏的人,汎秀溫言安撫:“諸位深明大義,對和泉的安定起到了關鍵作用,在此表示認可。希望接下去也遵循本家法度。”

而對於今木、大路這些墻頭草們,就只是側著臉瞟了一眼,揮揮手吩咐道:“落座吧!”

作為一國的治所,岸和田城的禦館是十分寬敞的,落在了幾十人,也還顯得很稀疏。在場幾乎全部都是和泉國人眾,平手的家臣只有寥寥幾個隨侍的。

見到這個陣容,眾人自然能明白議題所在,眼光不禁都炙熱起來,產生或擔憂或激動的情緒。

和泉國的知行劃分已經有了個粗稿,在城裏上下幾千人口耳中傳開了,但粗稿和正式版畢竟不能相互取代。封賞沒拿到手始終就會有點擔心,懲罰沒落到身上也難免有僥幸心理。

平手汎秀開場第一句,也確定了他們的猜想。

“作為本地守護代,我來自第一件要務,就是丈量土地,確定知行的劃分。此事我已經交待幾位奉行開始做了,請在座的諸君,都能予以配合。”

“是。”

下面一堆烏合之眾難得齊聲回答。不過也是因為事情太受關注了,一眾人等大氣都不敢出,巴巴俯視著守護代大人。

通常情況下,平手汎秀是喜歡先引經據典,調節一下氣氛,說一番看似無謂但又似包含深意的寒暄,才逐漸進入正題。

但剛才與寺田、沼間等人交流時,卻發現對方的學識和談吐很是平庸,腦子也轉得不太快,所以幹脆換了直截了當的對話方式。

汎秀從身邊的平手秀胤手中接過一疊狀紙,接著說到:

“各位的知行,我也大抵都做了安排。這種事情總是難以讓所有人都滿意,但本家自有法度在此,不可輕易變更。”

強調了一下以後,他翻開狀紙掃了兩眼,又道:

“粗略的數目,想必你們也私下聽說過了,我就不再贅述。只要接下來檢地的結果偏差不大,各位的知行石高也就不會有什麽變化。但若有隱瞞土地人口的情況被徹查出來的話……”

汎秀沒有說出處理方案,但他的眼神掃及,眾人卻不由得膽寒,紛紛表示絕對不會有此事。

“最好是絕無這等事。”他停了一會又說,“另外,為便於管理,我暫時委派寺田、沼間、淡輪、真鍋這四位為國人眾四大旗頭,分別管轄各郡豪族。如果需要出戰的話,這四人就需要從各自轄區之內,動員出相應的兵力,編成備隊。”

說到打仗的問題,汎秀有意停了一會兒,而聽眾也如他所料,神情各異。

所謂“國人”這個勢力的興起,就是在室町幕府的統治衰退之後的。隨著管領和守護們失勢,國人才漸漸取得了類似獨立的地位。來到戰國時代,有不少國人更一躍成為廣受承認的大名,但也更多被迫向大名屈從,提供賦稅和軍役。

此過程中,大名和國人之間是很容易產生各種摩擦的。

在大名看來,國人眾占據了土地,但遠不如譜代家臣那麽可靠,能壓榨出來的油水不多,部隊的戰鬥力也低,實在是礙眼得很。

但在國人眾看來,勉強臣從已經很屈辱了,為大名效力打仗實在得不償失,作為雜牌往往是只有戰損的命沒有賞土地的份。

比如尾張美濃交界處的蜂須賀小六,當年尾美二國的統治都比較松散時,他手下的“川並眾”十分自由逍遙。可是一旦織田和斎藤都開始嚴格起來,他就被逼得再無立錐之地。

而和泉國的情況更為特殊,此地經濟發達,豪族們只要平平安安過日子,就可過上豐衣足食的小康生活,所以他們比一般的國人眾更加惜命,更加不願意擔負軍役去打仗。

當然也是有少數不怕死的,不過這部分人都跟隨了松浦孫五郎了,現在正躺在城裏的監獄裏呆著呢!

今天平手汎秀把此事提出來,眾人自然是心情復雜的。

松浦孫五郎一死,沒有主心骨的豪族暫時無法抵抗各種要求。但若平手汎秀太過刻薄,日後的不滿也是可想而知的。

汎秀感受到眾人忐忑的眼神,心裏不禁生出一種生殺予奪的滿足感。但隨即又自行壓制下去,徐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