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重金(第2/3頁)

這令自視甚高的文瑞臨,也覺得步步驚心。

不管馬元衡、馬融等人什麽態度,他依始是堅持己見,勸世子馬循道。

“要防備韓道勛、韓謙父子火中取栗啊?”

“火中取栗?文先生是說韓道勛、韓謙父子有割據敘州之意?”

馬元衡忍不住要哈哈大笑,說道。

“自古以來諸多梟雄之輩,有誰能故意將局勢攪得那麽亂之後再去火中取栗的?退一萬步說,即便韓道勛父子將奚氏女留在身邊,有聚攏奚氏殘族之意,而四姓也毫無阻止之意,但兩三千奚氏殘族,不過三五百壯勇,憑什麽在擁有二百萬丁口的潭州面前火中取栗?”

“又焉知韓道勛父子不是受楊密密命,誘潭州現出行藏?”文瑞臨針鋒相對地說道。

文瑞臨這麽說,馬元衡也是語塞,難以駁斥。

“誠然韓家父子或有野心,但他們真像是文先生所說的聰明人,應該知道沒有相應的實力,過度的野心只是自取滅亡之道——至於會不會是金陵那裏有意使韓道勛父子設下圈套,也無需太憂懼。金陵所面臨的局勢已經夠錯亂的了,何苦在西邊節外生枝?”馬融清了清嗓子,說道。

馬融不僅是馬氏核心成員,他身為朗州司馬,執掌朗州兵曹、州營及州獄等事,真要封鎖從沅水入敘州的通道,也是他去實施,但他也是覺得文瑞臨此時的如臨大敵有些受驚過度。

韓道勛父子有沒有野心,馬融不好說,但心想只要是人,有野心很正常,在座的任何一人,誰沒有一點野心跟奢想,難不成都還不能用的?

至於會不會是金陵那邊故意設計,馬融也覺得文瑞臨多慮了,此時的金陵應該防備著這邊生亂,怎麽可能千方百計的引誘這邊生亂?

難不成金陵已經其他方向的局勢,都掌控住了,內部爭嫡之事都是假象,這時候能騰出手來解決潭州的問題?

倘若真要是如此,那不管怎麽說,潭州要不想所有人乖乖接受金陵的安排,軍政大權徹底被金陵接管過去,就怎麽著也得掙紮一下。

馬融繼續說道:

“天下沒有畏懼敵人強大,而自斷手足的道理,何況韓家父子是敵是友,現在說還太早了。更關鍵的,即便金陵會有變亂,但所持續的時機也很可能不會太久,我們現在並不能不思進取。”

在場除世子馬循外,以馬融、馬元衡兩人份量最重,他們都如此說,文瑞臨心想世子或許都不會將這事遞到節度使跟前,就會做出決斷了吧?

文瑞臨心裏又想,或許真是自己想太復雜了,要是怎麽看都不明白,也許最簡單、直接的,才是真相?

“以叔父所見,我們當如何為之?”馬循看向馬融,問道。

“以黔江客棧的名義,向韓謙貸出五百餅金,看他敢不敢出據收條,收下這筆錢,”馬融跟馬循提出建議,又看向文瑞臨,問道,“文先生覺得呢?”

文瑞臨知道馬融是武將出身,有進取之銳志,不喜歡縮頭縮腳什麽事都不敢做,但也不得不承認,先拿金餅試探要更穩妥一些。

五百餅金,相當於六百萬錢。

一家容留販夫走卒歇腳的食肆客棧,要是拿出這筆巨資,以借貸的名義交給韓謙,換取於黔陽城外築堤圍墾的便利,鬼都能猜到這筆錢來自於哪裏。

韓道勛、韓謙父子收入這筆錢後,要是金陵那邊沒有什麽動靜,嶽州以東的楚兵沒有什麽調動,而韓道勛父子還真就默許他們將數百甚至上千屯卒及部分家眷送到敘州,以圍墾的名義,在沅水之畔,擇兩到三處要隘之地,先安置下來,那至少不用擔心這是金陵所設的圈套了。

而他們將來能在敘州腹心之地有兩三千直接掌握的武力,還真就不怕敘州能飛出手掌心,而夾於朗州與敘州之間的辰州,又豈能孤掌獨鳴,脫離潭州的掌控?

這麽一來,將為潭州沿沅水往上遊、往西南開拓出六七百裏的縱深腹地出來,更能通過敘州,將影響力往黔中舊郡延伸,絕對要比等金陵發生變故後才去解決辰敘諸州的問題要好。

即便到時候,土籍大姓勢力都極有可能會選擇觀望,不會威脅潭州的側後,但是潭州倉促間也不要想能從這些地方抽調人力、物力。

金陵變亂時間持續久,潭州還能從容整頓湘南諸州,要是金陵變亂的時間極短,甚至天佑帝駕崩後其子繼位,外戚徐氏又安分守己,又或者說外戚徐氏在改朝換代前決意先解決潭州的威脅,潭州沒有一個穩定、有縱深的後方,到時候不就傻逼了?

然而文瑞臨所憂慮的,韓道勛父子即便是存有私心,才在敘州如此部署,然而韓道勛父子的部署,即便能瞞過金陵、瞞過安寧宮及外戚徐氏,但能瞞得過跟他們共同擁立三皇子爭嫡的信昌侯李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