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 棋子(第3/4頁)

“馮繚不敢。”馮繚說道。

“我韓謙提出等貴賤一說,勢必有人會想,既然人都等貴賤了,又怎麽叫他人聽命於我?”韓謙袖手站到窗前,悠然說道,“是啊,我倘若對別人只是利用,將他們當成可有可無、任我擺布的棋子,而不敢擔下責任,確實不好意思叫他人聽命於我呢。”

馮繚、高紹、郭榮卻是一震,他們確實是沒有考慮到這麽深的問題。

韓謙無意糾纏這個問題,繼續說道:“楊行逢這個人,我們都沒有直接接觸過,其實並不那麽簡單——我們還是要多研究這個人。”

楊氏遣寨奴入敘州做工,並不能說明楊行逢、楊護父子的愚蠢,主要還是受歷史局限性所致。

之前除了思州太過窮困閉塞,需要敘州的工款錢糧,才有能力與渝州聯手打通黔江通道外,更主要的,是誰事前能想象他會如此激進的在敘州革自己的命,直接廢除奴婢舊制?

現在看楊行逢的反應,雖然極可能有助於敘州達成敲山震虎的目的,但楊行逢這麽短的時間內,對起義軍給予如此的重視,對敘州也保持足夠的警惕,以傳統的標準看,還是相當厲害跟棘手的。

他們這邊不出手給予額外的支持,譚育良他們立足未穩,很可能撐不住楊氏下一波的打擊。

馮繚、郭榮、高紹他們不再將譚育良等人所率領的天平軍,視為拋棄也無所謂的棋子,再去研究形勢,也深感棘手、復雜。

馮繚蹙著眉頭說道:“要是楊氏按捺不住,請渝州出兵助剿,事情卻也就簡單了……”

辰、敘、思、業諸州,都是歸附於大楚的羈縻州,無論是楚廷調遣,或是思州相請,辰敘業三州出兵助剿都是名正言順的,但沒有楚廷的許可,思州擅自請渝州出兵,便是背叛,敘州便有借口進行幹涉。

“楊氏未必會犯這個低級錯誤,但長鄉侯王邕或許不會錯過插手思州的機會。”郭榮眼睛一亮,說道。

“不錯,只要渝州兵越界,我們便就有說辭了,”韓謙點點頭,示意在可以從這個方向考慮給長鄉侯王邕設陷阱,又說道,“立刻傳令諸縣將扣押下來的思州寨奴,三天內都移交到辰中,著奚發兒、竇榮、韓豹等人負責操訓編伍……”

思州目前有八百寨奴留在敘州各地做工,韓謙肯定不會輕易讓楊護將這些人領走,但他也不會單純就將這些人監管或關押起來,還是要組織起來進行嚴格的操訓。

到時候他無論將這些人移交給哪一方,都要保證能迅速作為有生戰力調用起來。

……

……

楊護當夜離開龍牙山北坡,渡過辰水,在十數侍衛的簇擁下,沿北岸的驛道趁夜趕路,於拂曉時分趕到辰陽城下。

與思州、渝州分屬兩國不一樣,思、辰、敘、業諸州皆是歸附於大楚的羈縻州,只要辰陽城門正常開啟,楊護持思州的照帖,便可以帶著限定人數的武裝護衛直入辰陽城。

不過,為表示對洗氏的尊重,楊護還是先派人進城通稟。

辰陽作為辰水匯入沅江的要沖,特別是以雞鳴寨為中心的辰水中遊河谷,被敘州劃走新設辰中縣之後,辰陽作為銜接阮陵、漵浦的關鍵節點,意義變得越發重要。

洗英不僅將州衙府堂都遷入辰陽城署理州務,洗射鵬、洗射聲率辰陽番營返回後,辰陽城內的守軍也大幅提升到兩千精銳人馬。

相比較之下,敘州在辰中的駐軍,馬步軍加水營也就一千兩百人而已。

當然,兵馬不是簡單的算數字,除了敘州兵更精良的武備,更有素的訓練外,敘州兵的動員能力,是誰都不敢忽視的。

韓道勛推行田畝改制時,敘州清查人口便高達二十萬,韓謙治敘州期間,人口流入的速度是放緩了,但也沒有停止過。

除了將原辰水中遊河谷的近萬名原住民都吞並過去,還在渠水上遊不斷強迫生番從深山老林遷徒出來——洗英相信敘州的人口應該已經超過二十二萬。

相比較之下,辰州丁口在削藩戰事前期遭受較大損失——特別是青壯年損失尤其慘重,辰水中遊河谷被挖走一塊,人口總規模僅有十二三萬,而且相當多的人口,都是洗氏之外其他六姓大族的寨奴。

此外,思州與業州兩地加起來,總人口規模可能也只有十四五萬的樣子,這還得算上思州吞並一部分婺僚人的番寨之後的結果。

僅僅從人口的角度去看,辰州、業州、思州加起來,軍事潛力才比敘州略強一些。

不管怎麽說,即便沒有借口封鎖沅江水道,對敘州、對狼子野心的韓謙不管保持多清醒的警惕,在洗英看來都是有必要的。

思州發生劫獄、民亂等一系列事,洗英也差不多第一時間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