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二章 渡江(第2/2頁)

不管有怎樣的猜測跟猜忌,總不能先將鍋給砸了。

而不管世家宗閥對韓謙有再大、再深的成見,卻又不得不承認韓謙才是最有可能力挽狂瀾的人選。

杜崇韜、周炳武雖然都是大楚名將,但手下沒有可以信賴的嫡系兵馬可用,也不敢說能渡江到北岸替代韓謙。

在沈漾、楊致堂、鄭榆、韓道銘、杜崇韜、周炳武等參政大臣多次上書請求,楊元溥於十八日黃昏,最終在崇文殿下旨設立棠邑行營,委黔陽侯韓謙出任行營都總管、都指揮使,加兵部侍郎銜,全面負責棠邑、大刺山、滁河等地長達百裏的防線建設,以及負責巢湖東岸浮槎山到揚州西翼捺山之間長約三百裏縱深的戰區作戰。

同時還同意韓謙召集左廣德軍舊部及流民壯勇,新編步營協助棠邑等城,著陳景舟率人馬物資第一批緊急趕往棠邑聽用,而棠邑行營的錢餉兵甲以及戰械損耗、營寨修造,暫時照兩萬正卒的兵額,由度支使司如數撥給,並另照前例先撥給十萬緡開拔錢……

聖旨第一時間由樞密副使周炳武及內侍省少監姜獲渡江到棠邑傳達。

淮西形勢會如何發展,還不得而知,但黔陽侯韓謙重返中樞,這時已成定局。

二十一日,韓道銘又請旨勞軍,與韓道昌、韓鈞、韓端、陳致庸等韓氏眾人,與留在南岸督運糧草物資的馮繚會合後,一起乘船渡江前往棠邑見韓謙。

棠邑北距金陵城四十裏不到,放晴之時,站在金陵城北城墻之上,都能隱約看到長江北岸的棠邑城的城垣。

此時距離年節就剩下十天,天氣也到一年中最寒冷的時節,長江水位降到最低。

金陵城北面的長江流段,江面僅有十一二裏寬。

不過,從長江北岸到棠邑城還有近三十裏的淺窪地,這些區域都還能看得出江水沖刷的痕跡,到處都沉積的淤泥,溪河在這些淺窪地蜿蜒的流淌著,也有不少湖塘澤地。

每到夏秋季江水漫漲時,這些區域又差不多都會被淹沒,江水甚至會直接漫延到棠邑城下。

有的年份上遊洪澇特別嚴重,棠邑城北面的土地,都會被淹沒在一片汪洋之中。

這種特殊性,使得棠邑城外圍即便有溪河流入長江,但河床也被淤積得極淺。

即便是滁州境內的主幹流滁河,綿延五百余裏,下遊三五十裏長的河道,看似都有三四百丈寬,但冬季時水位卻僅有三四尺深。

敘州水營的主力戰船,吃水足足深達七八尺,連滁河都進不去,更是沒有辦法通過其他的溪河,直接抵達棠邑城下。

韓道銘他們隨馮繚乘船渡江,看到江心有四艘剛剛到達的列槳戰帆船直接在湧動的波浪中下錨駐泊下來,完全無懼江浪的沖擊,上百艘小型槳船從北面會聚過來,似要將這四艘列漿戰船上的物資、將卒,轉駁運往棠邑城。

看到這一場面,韓道銘心想難怪韓謙在奏疏裏堅持要將北岸的防線擴大到西面逾四十裏外的大刺山。

韓道銘在大楚或許算不上名臣、名將,但他對池州、京畿附近的山水也還了如指掌的。

大刺山北枕滁河,南依大江,特別南側山勢侵入長江,就使得南側有好幾處天然灣口吃水極深,可以作為容納大型戰船駐泊的水營使用。

韓謙很顯然要在北岸的大刺山設立水軍大寨,以確保目前是江淮唯一的一支水軍戰力始終處於他的控制之下,而不是將水軍大寨設在長江南岸的哪個地方。

這時候有一艘烏篷船從滁河口方向駛入長江,烏篷船不大,在長江之中被江浪晃動得起伏不休。

長江之上的船舶,不管大小,都三五艘結成一隊,懸掛敘州水營的戰旗,唯有這艘烏篷船孤零零的渡江,船上隱約有數十將卒,卻又沒有懸掛任何的旗號,但敘州在江上的警戒船也沒有過去攔截。

“那艘船上是什麽人?”韓道銘好奇的問馮繚。

馮繚這幾天留在南岸,除了必要的情報會傳報過來,也不可能對北岸的情形事無粗細的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彼此間是相向航行,很快就看到那艘船靠近過來,馮繚站在船首正想張口相問,便聽對方船艙傳來一聲悲嗆的叫喊:“將軍咽過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