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章 淮東(第2/3頁)

雖然將卒家小在戰爭爆發時,基本上都及時撤入堅城要寨之中保護起來,沒有太大的損失,但數以百計的屯寨,不僅大大小小、十數萬間屋舍田宅被縱火燒毀,使得大批將卒家小無家可歸,還有大量的溝渠河堤也被扒毀,這個損失就大了。

諸多跡象,也都能看到梁軍年初時是有目的、有計劃的針對淮安的農耕,特別是楚州的屯墾體系進行摧毀。

這個打擊對淮東軍而言,不可謂不大。

扒開的河堤缺口,初時看上去不大,但戰後的三、四月間,淮東境內一片混亂,根本顧不及組織民夫修復這些河堤。

而四月、五月,江淮雨水沛於往年,淮河洪水滔滔,洪澤浦彌漫一片。

樊梁湖、洪澤浦以東作為下遊地區,舊有的河堤大壩不能發揮作用,沒能及時修補的缺口,在大水的沖擊下,不斷倒塌、擴大。

此時的揚州北部、楚州全境甚至泰州西部,都是洪水滔天。

信王對受戰亂迫害及洪澇災害而背井離鄉的平民可以不管不顧,但楚州附近逾二十萬將卒眷屬,卻不能不管不問。

要知道這些眷屬家屬所涉及的三萬將卒,是追隨信王楊元演多年的嫡系,是信王楊元演統治淮東的根基。

不過,僅僅是安置這部分將卒家小,開銷就大得驚人。

同時,要防止楚州屯墾體系再受打擊,水軍還必須要立時進行加強,才有抵擋住北岸水軍的襲擾。

想到這裏,王文謙腦子裏也是一團亂麻,心想當初還不如學棠邑兵,使淮東軍出城,豁出去與梁軍血戰,不計一切代價的將梁軍封擋在淮河以北,形勢也不至於像現在這麽難看啊。

王文謙就不信梁帝朱裕殺父篡位、根基未穩,真就敢在淮東損失超過三萬人馬以上的嫡系精銳。

只是現在說這些也晚了,這次到楚州,不管怎麽說,他都應該勸說信王放下姿態,跟金陵城裏的那位要好好敘一敘手足之情了。

……

……

梁軍大股的騎兵,渡過淮河,持續兩個月的襲擾都遠遠繞開有堅兵防守的楚州城,楚州城還是那樣的巍峨挺拔,只是城下到處是渾濁的水窪地,仿佛與西面的洪澤浦、北面的淮河連成漫天湖澤。

馳道的地勢稍高,沒有被大水淹沒,王文謙站在車上,眺望大水中零零散散的村寨屋舍,仿佛一座座孤島矗立在汪洋之中,暗感近一個月來楚州受災情形,比他預想中還要嚴重,也不知道阮延這些人是怎麽搞的,戰後竟然疏忽了對洪澤浦東岸大堤的修繕。

當然了,王文謙也知道他身在揚州,沒有特別深的感同身受,對阮延等人的責怨也許是苛責的。

也許梁將韓元齊後續利用水軍不斷襲擾南岸,一直都在有意千方百計的阻撓這邊組織民夫修繕河堤,甚至還有意加劇洪澤浦西岸大堤的摧毀吧?

“王公……”

看到阮延帶著數名扈隨守待在城門前,似乎專程出城來迎接他。

王文謙趕忙與殷鵬下馬、下車,朝城門前走過去,與阮延見禮。

寒暄片刻,王文謙便邀阮延登上他的馬車,一起往王府趕去。

“李沖在舒州畏罪自殺前,曾言黔陽侯韓謙早知文瑞臨乃是梁間之事,依王公所見,是不是真的?”阮延上車後,便問道。

說實話,水師主力覆滅於洪澤浦的消息傳到揚州時,王文謙便料到這一點了,但當時水師主力覆滅已成事實,這件事就成了細枝末節,他不想節外生枝,便沒有對外提及。

李沖二月初就死於淮西禁軍的筆架山大營,有關李沖降敵後散播謠言以誣黔陽侯、被溧陽侯楊恩識破後畏罪自殺的事情,雖然在抄送各地的邸報裏沒有提及只言片語,但淮東這邊是知道詳細的。

王文謙疑惑的看了阮延一眼,不知道事隔這麽多日子,阮延再提及這個問題,有什麽別的用意嗎?

王文謙當然不會跟阮延提及最初禦史中丞鄭暢到揚州傳旨時,珺兒曾刻意問及朝廷決策這事的諸多細節,他也是事後從這一點上斷定韓謙應該早就知道文瑞臨的身份,但阮延的這個問題,他卻也不會回避不言,說道:

“李沖所言應是不虛,但可惜他不應該選擇在那個時候說這些。”

“朝廷水師奔襲洪澤浦時,韓謙他就在樊梁湖東岸,真是好狠的心啊。”阮延又感慨的說了一句。

王文謙附和的笑了笑,他心裏只是希望阮延以及信王能明白,此時淮東在防範黔陽侯韓謙的同時,還需要跟棠邑維持住合作,要不然處境將更艱難。

“棠邑兵與壽州軍沿滁河、浮槎山幾場血戰,才打下今日在北岸的防禦縱深,黔陽侯上稟朝廷,言棠邑兵數戰傷亡一萬四千余眾——王公以為黔陽侯的折子有無虛誇之處?”阮延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