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二章 河洛(一)(第2/4頁)

即便虎牢關、鞏縣治城其中有一座城池失守,也好過精銳損傷殆盡;留下這些精銳將卒,才是東山再起的資本。

存人失地,還是存地失人,顧騫、雷九淵等人都有權衡,要不然當初也不會棄守汴京了。

韓謙卻知道虎牢關、鞏縣治城任失其一,都會叫河洛東翼的形勢變得極其難看,而棠邑軍的嫡系精銳還沒有到必需撤守城池的時候。

拉鋸戰進行到四月下旬,禹河大汛並沒有提前來臨,但洛東、洛南地區連降大雨,使伊川等發源於伏牛山北麓、嵩山西麓的溪河水勢大漲,而偃師、白馬峽、鞏縣、虎牢關一帶更是連日來淫雨霏霏、連綿不絕。

而在第二階段戰事之前,韓謙就有意破壞掉伊洛河東岸溪河溝渠的堤壩,以便在汛期來臨之時,大水能將這一片區域沖擊得更加的泥濘,加大積澇程度。

這一動作在這時候就發揮出巨大的作用,嵩山西麓的降雨從山谷裏沖泄出來,溝渠被破壞掉,無法及時導入伊洛河、禹河,在伊洛河東岸地區橫沖直流,泛濫一片。

敵軍這時候不得不在東線暫緩對虎牢關及鞏縣的進攻,韓謙也才趁機將一部分兵馬從白馬峽以東的拉鋸戰場,收縮回白馬峽以西的營寨休整。

馮宣、陳昆、沈鵬等將在兩城也是抓緊這難得的喘息機會,救治傷病、組織軍民用木柵、土石修填被旋風炮砸開的缺口,在城內開挖內壕。

敵軍見連日大雨,兼排水溝渠為守軍人為破壞,積澇嚴重,不得不將戰事的重心轉移到西線,加強從禹河上遊對孟津、函谷關、桃林塞等地的進攻。

雖說這一線主要是以舊梁軍將卒守禦,但之前近三個月的河洛戰事都不在西線,至少潼關以東到偃師西部都沒有遭受到像模像樣的進攻,守禦這一區域舊梁軍將卒得到較好的休整。

韓謙之前又將李季所部調入孟津,兼之據禹河南岸而立的邙山,限制蒙兀騎兵投入作戰,倉促間轉移作戰重心,使得敵軍在接下來一個月時間裏都沒能有效突破西線的邙山防線。

進入五月中旬,隨著禹河上遊水勢逐漸加強,關中、河淮以及河東等地降雨日漸增多,伊洛河東岸的積澇非但沒有消退的跡象,反而變得更強嚴重,烏素大石、蕭衣卿也被迫從南岸撤軍,東梁軍也從虎牢關前撤回到滎陽。

在雙方都付出將近四萬傷亡之後,第二次河洛戰事也就進入尾聲。

前後兩次戰事,新梁軍高級將領除蘇幕外,還有最早隨譚育良在思州發動起義的董泰以及共他四名都旅級將領戰死沙場。

雖說韓謙一貫反對高級將領沖鋒陷陣,但在拉鋸戰場之上,蒙兀騎兵極善以小股精銳兵馬穿插作戰,給守軍造成極大的傷害。

即便是棠邑軍精銳,此時在河洛戰場上缺乏能更加有效限制敵騎沖擊的輕便戰車以及穿透力更強的床子弩等戰械,與敵軍精銳野戰,傷亡比例也是五五對開的樣子。

徐明珍三月初再次聯合司馬潭舉兵進攻下蔡、臨濠等地,在河洛之外開辟第二戰場,也於五月中旬收兵撤回渦水沿岸。

在東線戰場,早年就投附韓謙、先後擔任中方縣令、棠邑水軍司馬的高寶,因與敵左樓船軍水師在洪澤浦作戰時,座船意外擱淺淺湖之中,他連同扈隨近衛及船工逾兩百人為左樓船軍水師圍攻犧牲,乃是東線戰場犧牲的最高級別將領。

包括潼關、華州以及藍田關附近的牽制戰事在內,新梁軍從二月下旬到五月中旬持續三個月的戰事之上,戰死沙場的將卒高達三萬六千余人。

敵軍直接戰死沙場者,略高一些,但也有限。

當然,涉及到傷病的救治,新梁軍的水平要遠高過敵軍,這也決定了敵軍最終的傷亡要高過新梁軍一截。

不過,不管傷亡如何,雙方都沒能整編制的全殲對方的精銳兵馬,後續都有充足的精壯補入營伍,雙方兵馬規模也好、戰鬥力也好,都不會下降太多。

當然,韓謙堅信形勢對他們更為有利。

嵩南棧道、雙龍溝棧道經過三個月的整修拓寬,到五月下旬,運力就比以往提高逾兩倍;而後續等到鐵梁橋陸續架設完畢,重載馬車得以直接通行於蔡汝與河洛之間,運力上的瓶頸更能進一步得到解決。

目前河洛地區,糧食布匹並不特別匱缺,每月一兩萬石食鹽,哪怕是用騾馬翻山穿嶺的駝運,也能補充過來。

不過,河洛地區的工造,特別是戰械的鑄制,要想趕在入冬之時就提高到一個相當高的水平,僅僅是調來一批工師,還是遠遠不夠的。

河洛能趕在今年初步恢復一定的戰械、兵甲鑄造規模,就相當不錯了,但想要在兵甲戰械的鑄造中,大規模使用水力器械以極大提高效率,水力器械的部件、前期用以加強河洛守軍的戰械、兵甲以及建造戰船所用的精鐵鑄件,乃至肥皂、油氈布、蔗糖、桐油等等,前期都需要從東湖、淮陽等地調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