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出塞(第3/3頁)

“既然如此,”有軍中屬吏忍不住建言道。“不如稍微轉向西側,與中路臧中郎將的匈奴軍匯合……畢竟,中部鮮卑之前進攻遼西,損兵折將極為嚴重。”話到這裏,此人還看了正在低頭吃餅的公孫珣一眼。“所以一旦匯合,兩軍合力往彈汗山去,無論是東部鮮卑還是中部鮮卑怕都是無能為力……屆時那檀石槐要麽讓兩部鮮卑回彈汗山死守,但這樣也失去兵力的絕對優勢;要麽就只能率領王庭精銳撲出來,倉促與我們應戰,到時候,以逸待勞的就是我們了。”

“不必!”夏育搖頭道。“與這些異族作戰,最重要的一條不是兵力,而是士氣……彼輩蠻夷,既無制度,又無榮譽,往往是一開始時聚眾而來,自恃悍勇,所以攻勢如潮,可一旦久戰不下,就會士氣崩壞,一瀉千裏,任我等宰割。昔日,我與太尉段公平定羌亂,幾乎每戰都能以少勝多,不是沒有緣由的。”

“可是檀石槐此人怕是羌人比不了的。”又有人趕緊說道。“而且在草原上,反而是我軍軍心浮動。”

“你太小瞧我們漢軍了。”夏育依舊不以為然。“我們漢軍制度齊全,自我以下各級部曲,層層疊嶂,只要上面軍官不動搖,下面的士卒自然無憂。至於軍官,有幾個會臨陣脫逃的?若成,便封妻蔭子,若敗,就不怕牽累家小?就好像那代郡的王太守,他仗著名門之後,之前一直與我不對付,可臨到打仗前不照樣是把代郡郡卒放開了與我?為什麽,不就是因為軍務上的事情違逆不得?我漢家制度,自有一番道理。”

眾人或是凜然,或是認可。

“所以,將軍的意思是……?”終於有人忍不住問了出來。

“我意已決!”夏育放下手裏的陶罐,一抹嘴唇道。“仿效逢義之戰,全軍變陣,輕裝提速,直撲彈汗山!”

眾人紛紛變色,卻無一人敢言。

“左翼變後隊,韓司馬,你與你的左翼轉為後軍,看管輜重、民夫,緩緩而行!”

“喏!”

“公孫司馬!”

“屬下在!”來不及思考,公孫珣趕緊放下大餅低頭。

“你是我麾下唯一一位別部司馬,朝廷制度所在,此戰就不能不再度倚重於你了,希望你不負當初在遼西時以五人臨萬軍的膽氣……我意,你的右翼變前隊,同時我會再與你五百漢軍,全都是我的本部心腹,然後中軍還會再調撥足額的馬匹與你,你給我扔下輜重,快速直趨彈汗山!後日晚間,我就要你逼到歠仇水前,震懾敵軍!屆時,你只要隔著河撐過一夜一日,他們便會士氣沮喪,而我的中軍也就會輕裝趕過來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話到此處,夏育死死盯著公孫珣喝問道。“軍令以下,清楚了嗎?”

“清楚了!”公孫珣只覺得渾身寒毛倒立,當即咬牙起身行禮。“珣必當效死命!”

“善!”夏育滿意的點點頭。

夕陽已下,這位軍中主將身後的中軍大營門前,那根節杖正在迎著晚風微微晃動。

……

“熹平末,漢軍分三路出塞邀擊鮮卑,檀石槐令三部大人逆戰之,三路隔絕,軍情恍惚,時太祖在右路夏育軍中,燭見萬裏,窺的虛實,乃於晚日軍中用飯時急謁之,自請為前部,不避劍矢,疾趨彈汗山!”——《舊燕書》·卷一·太祖武皇帝本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