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太守半月覆遼東(第2/3頁)

但是,當這一眾聒噪至極的烏桓人在峭王蘇仆延的帶領下呼啦啦闖入亭舍院中以後,卻如同被扼住喉嚨的鴨子一般,瞬間失聲。

原來,亭舍院中正堂前,正對著大門的方位,居然擺著一把遼西常見的簡化版太尉椅,也就是沒有扶手的那種,而椅子上,居然端坐著一名漢軍武士。只見此人身材高大,面色俊朗,身著鐵甲,腳踩硬靴,盔上還立著白翎,端是威風凜凜。

不過,更有意思的是,此人雖然是坐在那裏不動,手中卻持有一張格外顯眼的牛角硬弓,而且箭矢已經搭上,弓弦也已經張開,正對著門口方位引而未發呢!

自蘇仆延以下,一眾湧入院中的烏桓逃兵見到此人後紛紛驚嚇失聲,甚至僵立不敢擅動,儼然是早就認識此人。

而就是在這些人口幹舌燥,一時驚嚇之際,只見亭舍內外一陣騷動,舍內湧出數十持刀漢軍士卒不說,院外更是傳來馬蹄聲與烏桓人的慘叫聲。

很顯然,蘇仆延中伏了,窮途末路又逢埋伏,根本沒有轉圜余地。

“都別動。”坐在椅子上張弓的漢軍武士好整以暇,不慌不忙。“誰先動我就射死誰……”

此言一出,蘇仆延以下,眾人愈發驚恐難耐。

“那邊那個報信的,不要怕。”眼見著這些人老實了下來,這漢軍武士復又朝著對面一名烏桓人頷首示意道。“我這人說話算話,既然許過你要與你五萬錢的賞格,那就一定會與你,答應幫你尋家人,也一定盡力而為……慢慢走過來,跟我們走。其余人也是,剃了頭發,洗幹凈臉,老老實實到安利號尋個工做,至不濟幫安利號放馬也行啊,豈不比跟這個什麽峭王亡命天涯強?咱們按照遼東的規矩,只要扔下武器,各自抱頭蹲下,我絕不會殺你們。”

蘇仆延不敢回頭,卻已經聽得身後哐啷啷響個不停,儼然是絕大多數人都背叛了他。然而,作為稱王之人,其人多少有些臉面,再念及剛剛大家一起立誓的情形,其人也是悲憤難耐。而這種悲憤,在他用眼角余光看見那名之前引路的斥候興高采烈繞過自己往對面漢軍武士處走去時,卻是終於達到了頂點!

果然,眼見著此人來到自己身前,蘇仆延不再猶豫,直接一咬牙便握住長矛,試圖殺此人泄恨。然而,說時遲那時快,蘇仆延剛一擡手,便覺得自己手心一麻……然後便是鉆心徹骨之痛!其人登時涕淚交加,懷抱長矛翻滾在地。

周圍人怔了半晌才看明白,原來,居然是坐在椅子上的那名漢軍武士直接隔著十幾步遠一箭射出,將蘇仆延的右手與那只長矛釘在一起!

不過,面對這種力道和準度都達到了表演級的箭術,周圍的漢軍甚至是烏桓俘虜,居然沒有一個人表示驚異。

一箭射出以後,這武士也是一時搖頭感慨,然後便再度持弓搭箭,並起身走來,邊走邊說:“我都說了,只要扔下武器,抱頭伏地,便可不死,何至於此呢?”

旁邊有漢軍聽得不好,趕緊提醒:“司馬莫要犯糊塗,咱們趙公的賞格是指活人的……死人便不值錢了。”

這武士聞言愈發搖頭,其人一腳踩在依舊疼痛掙紮的蘇仆延肩膀上,壓得對方不能動彈,這才回頭解釋了一句:“非是此言,人無信則不立,我既然剛剛已經說了,誰先動我就射死誰……蘇仆延先動,就必然要射死他,否則將來天下人怎麽看我?”

周圍漢軍也是無語。

“這是要殺我嗎?!”蘇仆延被踩在地上,更兼手掌處疼痛難忍,弄的鼻涕眼淚都擠在了地上,卻居然是聽懂了對方的意思。

“正是。”那武士一邊腳下微微收力,一邊卻是以弓矢指向了對方脖頸處,卻還是從容相對。“我聽人說,人之將死,雖是胡狗奴隸一般的賤人也應該許他留有遺言,你終究是縱橫遼東十余載的烏桓貴種……若真有言語,我可代你轉呈我家趙公!”

“趙公十載前便名震塞外,遼東烏桓千余落覆於其手,我並無話可說。”蘇仆延忍著疼痛咬牙在地上言道。“只有一事……我最信任的親弟死在你箭下,我最依仗的兩名心腹將領也死在你箭下,如今連我自己也要死在你箭下,卻居然還不知道你的姓名,如何心甘?!”

“那便讓你死的明白!”持弓漢將一聲輕笑,依舊不慌不忙。“殺你的人,乃是東萊太史慈!蒙右將軍不棄,現為右將軍府門下司馬!”

言迄,太史慈手中弓矢卻是應聲而射,一支白色羽箭自蘇仆延後頸處而入,幾乎整個穿過了對方的脖子,然後又入地三分,儼然又是如剛才那一箭一般力道十足,居然是將蘇仆延的脖子整個釘死在了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