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羽書無路達深宮(第3/5頁)

燈火之下,袁紹與堂中諸人俱皆沉默,而隔了許久,其人方才緩緩頷首:“子遠所言甚是,天下割據之勢已成,心中須有各為其志、各為其主,親舊相攻、兄弟對壘的覺悟才對……不過,若是將來孟德他們願意拱手而降,我這裏總是有他一個去處的!”

“此一時彼一時也!”許攸聞言愈發嗤笑。“本初今日是見孟德勢弱,方才如此大方,若是將來其人勢起……你便是贏了,也最多是一邊流淚一邊下令傳首示眾吧?”

袁紹再度沉默,片刻後回過神來卻是拋下這個話題,兀自下了定論:“諸君今晚所言,頗得我心……既如此,便以柔對孟德、為威淩張楊、河間以防、钜鹿以亂,最後出全軍攻邯鄲……諸位今日就都回去安歇吧,除子遠外,咱們明日邯鄲城下相見!”

眾人各懷心事,聞言皆不再多說,而是紛紛拱手告辭。

翌日下午,天氣正是燥熱之時,袁紹卻是真的不顧辛苦來到了邯鄲城下,然後披掛整齊,復又擂鼓聚將,準備親自都督分派戰事。

話說,此時袁紹軍中,幕屬以陳宮為首,兼有逢紀、辛評、辛毗、荀堪、郭圖、陳琳、是儀、郗慮、國淵、彭璆等人;獨立領兵之人,計有沮授、崔琰、文醜、於禁、鞠義、季雍、武安國、韓猛、高覽、李乾、李進、呂曠、呂翔、趙寵、程武、田銀、薛房……

這些人,前者還算是來源駁雜,有些和袁紹的依附之感,後者卻幾乎全是青、兗、冀三州的地方實力派,而他們可能能力有高下,但在另一個時空裏,有一個算一個,俱是史冊可尋之人,並非濫竽充數之輩。

當然,之所以能夠聚攏這麽多人,主要還是袁紹的地盤非常緊湊,交通方便(這年頭的黃河因為金堤穩固、水情平和的緣故,反而是一條天然的輸糧通道),所以其人不需要設置專門的留後,整個中樞班子都可以帶在身邊。

實際上,就在袁紹正式發兵的同時,這些人中很多人的家眷也都隨著袁紹的家眷一起搬到了鄴城。

不過,拋開各領方面之任的張頜、許攸,這裏面也有特殊的缺失人物:

譬如程昱,其人雖然受了中郎將的職務,卻以年老多病為由,只派出了自己長子程武與本地大豪強薛房一起領兵至此……這當然是可以理解的,程仲德是真的五十多了,按照這年頭的看法是真的老朽,所以並無人有太多表示。不過,程昱依舊要在其家鄉負責把守蒼亭,這個地方是青州、兗州通往河北的著名通道,算是交通要點,兼有維護後勤的意思,所以並不算閑置。

相對應的,公孫方、公孫犢叔侄的缺席就顯得有些刻意為之了……這倒不是說之前袁紹卸磨殺驢,恰恰相反,這二人當時都獲得了重用,全一躍而為兩千石,公孫方成為了濟北相,去濟北安頓去了;公孫犢成為了中郎將,卻是去北海領著之前的黃巾俘虜主持屯田去了!

總而言之,官給的不小,賞賜也充足,也給了實職,卻遠遠離開了平原與河北。

當然,這裏面還有沮授、崔琰二人的位置問題,而這個分派看起來有些荒謬,卻又理所當然。

原因很簡單,袁紹和許攸在決心起兵割據之前,曾經細致議論過以後的方略的,袁本初自己心知肚明,公孫珣先行在前,所以他想要迅速席卷地方就要獲得地方實力派的支持,而想要獲得地方支持,就只能‘待人以寬’!

所以,其部兵馬,大部分是地方實力派領著各地方的兵馬,隱隱有這麽幾分兵為將有的姿態。

至於沮授、崔琰,雖然是世族出身,以智計、學問聞名,但也同樣是地方代表人物,所以依舊讓他們以將領身份,各領兵馬——沮授加中郎將,領的是魏郡本地那一萬降卒中的一半,而崔琰也在自己族兄死後也加中郎將了,領的正是當日舊瀆戰後整編的清河新兵。

但不管如何了,回到眼前,此時此刻,午後陽光之下,袁本初頂著烈日登上了臨時堆砌夯實的將台,環顧左右,真的戰將如雲、謀士如織,更有旗鼓羅列,鎧甲耀眼……

怎麽說呢?

邯鄲城在前,青、兗、冀十九郡國在後,八萬大軍在手,袁本初豪情自起之余,之前被公孫珣甩在身後的那種焦慮感也終於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不知道為何,袁紹甚至有了一絲空虛的滿足感,好像自己已經到達了人生的巔峰。

“城中局勢如何?”袁紹扶刀睥睨左右,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平復心情,然後才端坐在了將台正中的太尉椅上,開口詢問起了正事。

“回稟明公。”依舊是陳宮當仁不讓,出列正色相告。“城中計有趙國本地衛戍兵一萬,朝歌關羽北歸後,又有三千兵至此……至於城中百姓,應該有萬戶,三四萬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