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第5/9頁)

馬明堂說到這兒,哽咽無語了,他說作為一個中國人,一個東北人,一個吉林人,他憤怒,他參加了在北平組織的“吉林留平同鄉抗日救國會”。並向全國通電:寧以鐵血洗我山河,不典面目做人奴隸。

鄭心清聽完,震驚、呆然,喃喃自語著:“怎麽會這樣呢,太慘了……”

馬明堂蹲下來,掬一捧江水,潑在臉上,他掉淚了,他不想讓鄭心清看到。

鄭心清掏出手帕,遞給馬明堂:“三哥,你心裏一定很難受吧,是啊,誰見到了……”

馬明堂:“最難受的時候已經過去了,現在,需要把悲痛化為力量,要想不當亡國奴,只有把日本人趕出去!”

鄭心清默然,看著馬明堂剛毅的神情,她想說點什麽,又不知說什麽。

太陽偏過午時,火辣辣的,好個熱。

鄭心清回來了,剛進院,馬明玉就迎上來,見後面沒有弟弟,一問才知道弟弟把小姑子送到門口,回家了。再看小姑子悶悶不樂,肯定與弟弟談得不愉快,本來她還抱有一線希望,現在看來……她暗自嘆口氣。轉身欲回屋。小姑子叫住她,說想跟她說說話。馬明玉連聲說好,隨小姑子進了閨房。坐下來,好一會兒,小姑子卻又沉默不語。

馬明玉:“你……你咋的了?與明堂吵架了?”

鄭心清還是沒言語。

馬明玉著急了:“你說你們,小時候好的跟親兄妹似的,分開四年了,這剛見面,咋還能吵架呢?”

鄭心清:“嫂子,你說日本人真的那麽壞嗎?”

馬明玉被這突然一問,鬧糊塗了,但立時也醒過腔了:

“你們嘮日本人了?唉!你們不嘮你們的事兒,嘮日本人幹啥?”

鄭心清喃喃自語著:“三哥說日本人殘暴兇狠,我……我相信他說的話,可我接觸的日本人,也確實不像他說的那樣兒啊!“

馬明玉心裏擔憂上弟弟:“這個明堂啊……心清啊,明堂跟你說的話,哪說哪了,千萬不能說出去,這要是讓日本憲兵隊知道了,那還了得?”

鄭心清:“憲兵隊……”

馬明玉已沒有再與鄭心清說下去的心情了,她要馬上回娘家一趟,叮囑弟弟……她站起來,想走,小姑子卻拉住她。

“嫂子,你不用擔心,三哥他長大了,說話做事,會有分寸的。”

馬明玉:“有分寸還亂說……”

鄭心清:“我……我是他妹妹,跟我說有什麽啊?”

馬明玉覺得小姑子的話有道理,是啊,兩人兩小無猜,見了面,話題廣泛這也是正常的?她又坐下來,笑看著小姑子:

“咱們不提日本人了,你跟嫂子說說,你倆兒還嘮啥了。”

鄭心清想了想:“也沒嘮啥……”

馬明玉不死心地:“我就不信,別的沒嘮?”

鄭心清:“嫂子,你是想問我們倆的事兒吧?我……我們真沒嘮。”

馬明玉惋惜地:“唉!你說你們兩個人,小的時候,好得像一個人似的,長大本該是一對,可你們……真弄不明白,你們在外四年,咋變成這樣,我把話擱這兒,有你們後悔那一天。”

鄭心清聽嫂子這麽說,並不生氣,她理解嫂子的心,在沒見到馬明堂時,她不否認這四年,她對馬明堂兄妹情感,逐漸冷淡了,並把這種情感逐漸地轉移到次郎身上,但在江邊,與馬明堂相談,雖未涉及情感話題,她感受到馬明堂,還是以往那麽的真誠,這就使她似乎已忘卻的記憶,悄悄地復燃……

馬明玉:“咱爹見你跟明堂出門,還跟我說,他就想讓明堂當他的姑爺,他說他跟我爹說了,你們婚事,今年不辦,明年……唉!老人到現在還蒙在鼓裏,還不知道你們倆兒早就個想個的事兒,等到那一天,兩家老人盼了一場空,他們能受得了嗎?”

鄭心清何嘗不知道父親的心事,可她又不知道如何對父親解釋,所以,父親每提起她與馬明堂的事兒,她只能支吾,或借故躲開。

馬明玉已為人妻人母,又掌管一大家子,所想的自然都是實際的家事:“我也讀過書,還當過一段老師,也崇尚愛情,但愛情離不開生活,在我看來,自小產生的感情,比那些虛無的愛情更穩固。”

鄭心清笑著:“嫂子,你不會是說我哥和你……”

馬明玉:“我說的是你與明堂,我看你們就是書讀多了,眼睛發飄了。”

鄭心清不笑了,沉思片刻:“嫂子,你跟明堂提過我們倆兒的事兒嗎?”

馬明玉沖口:“提過,能不嘮嗎?”

鄭心清:“那……那他是怎麽說的?”

馬明玉一時語塞,弟弟說起這個話題,除了支吾,沒有明確的態度,她對小姑子能如實相告嗎?

鄭心清:“我想他心裏肯定也是矛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