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元首死了”(第6/11頁)

上午十點左右,俄國陸軍的三支主要力量從東、南、北三個方向朝地下掩體同時挺進。這座瀕臨滅亡的城市四周的包圍圈越收越緊,蘇聯的先頭部隊已經秘密潛入了動物園。他們從河馬園和天文館裏對兩個巨大的防空塔樓開始了射擊。這兩個塔樓是好幾個師的指揮所,同時也是炮兵中心。在其中一座的四樓,柏林炮兵部隊的指揮官韋勒曼上校正出神地看著蘇聯坦克一次次徒勞地試圖擊中大樓的窗戶。他可以看見鋪展在他身邊的這座大城市——燃燒著,冒著煙,幾乎已經完全被摧毀。威廉一世紀念堂的鐘樓上烈焰熊熊,顯露出一種駭人的美麗,就好像一支巨大的火把。

一英裏外的地下掩體裏,馬丁·鮑曼正準備把希特勒的遺囑和他自己的遺囑寄給希特勒的繼承人,海軍元帥鄧尼茨。為了確保它們順利寄達,鮑曼決定分別派出兩名密使:他的私人顧問,黨衛軍上校威廉·贊德爾,還有海因茨·洛倫茨。戈培爾也希望把他的遺囑發往外界,於是也給了洛倫茨一份副本。

布格道夫把希特勒政治遺囑的另一份副本托付給了元首的陸軍副官維利·約翰邁耶少校,並命他將其帶給舍爾納元帥。布格道夫另外給了約翰邁耶一份手寫的證明,解釋說這份遺囑“是在得知希姆萊叛變這一打擊性的消息後”寫出來的,是元首“不可改變的決定”。“一旦元首下達命令,或一旦證實他已死亡”,就公開發表遺囑。

當弗萊塔格·馮·洛林霍芬、博爾特,以及布格道夫的副官威斯中校得知三名信使將要帶著希特勒遺囑的副本離開地下掩體時,他們決定也去請求準許自己離開。“既然一切都結束了,”他們對克雷布斯說道,“就讓我們和部隊一起去戰鬥吧!或者說,給我們一個重返溫克將軍部隊的機會。”克雷布斯表示理解。他去見希特勒,向他報告了此事。希特勒沒有表示異議,只是說,在這三個年輕人離開之前,他想見一下他們。

中午,希特勒與他們聊了很久。他們希望怎麽逃出柏林呢?博爾特指出了一條路線,沿蒂爾加藤公園走到皮徹道夫橋,他們可以在那裏找到一條船,然後劃船順哈弗爾河而下。

“在那座橋附近!”希特勒插話說,“我知道有個地方有幾條電動船,行駛起來毫無噪音。”接下來的十五分鐘裏,他為他們制定了一條詳盡的逃亡路線。這顯示了他“非凡的”記憶力,但三名軍官只是敷衍地聽著。和希特勒的許多軍事計劃一樣,這一路線在理論上無懈可擊,但執行起來非常困難。稍後,他們穿上迷彩服,戴上鋼盔,挎上沖鋒槍,離開了地下掩體裏壓抑的氣氛,出現在了赫爾曼·戈林大街上。

當初為了向戈林致敬,以他的名字命名了這條大街。然而如今,他卻即將被鮑曼處以死刑。鮑曼給上薩爾茨堡的特工發了一封電報:

柏林局勢更為緊張。如果柏林和我們都陷於敵手,那麽,必須處決“四二三”事件中的叛徒。戰士們,履行你們的職責吧!你們的生命與榮譽均系於此。

但是,戈林已經說服了他的黨衛軍衛兵,把他和他的妻子、女兒,以及男管家,帶到他位於奧地利毛特恩多夫附近的城堡去。驅車離開的時候,戈林的衣襟裏藏著一根火爐的煙筒;煙筒裏卷著一幅他最喜歡的畫——價值二百五十萬馬克。

6

4月29日下午,地下掩體裏的人們都在做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準備工作。希特勒的前任外科醫生哈澤大夫毒死了元首最心愛的阿爾薩斯狼狗——布隆迪。另外兩條狗則被槍殺。希特勒親手把毒藥膠囊交給了他的兩名女秘書,榮格夫人和克裏斯蒂安夫人。他充滿歉意地說,這是一點微薄的訣別禮物,並且贊揚了她們的勇氣;不幸的是,他又說,他的將軍們不像她們這樣可靠。

六點鐘,墨索裏尼被遊擊隊暗殺的消息到達後不久,肯普卡去看望了希特勒。希特勒右手拿著一張柏林地圖,身著灰色夾克,黑色褲子。盡管他的左手微微地顫抖著,但整個人似乎非常鎮靜。“你怎麽樣,肯普卡?”他問道。

司機說,他要回勃蘭登堡門那裏的緊急防禦陣地去。

“官兵們怎樣?”

“他們士氣高昂,正在等待溫克的援軍。”

“對……我們都在等待溫克。”希特勒平靜地說。然後,他伸出了手:“再見,肯普卡,照顧好你自己。”

正當他們握手時,肯普卡的一個同伴在走廊裏叫道:“快點,俄國人要來了!”

當元首會議在晚上十點開始時,魏德林心情沉重。他談到了街巷裏進行著的那些無望的激戰。他說,他的那幾個師比營多不了幾個人。士氣非常低落,彈藥幾乎耗盡。他揮舞著一份陸軍的戰地報紙,上面充斥著關於柏林即將被溫克解救的樂觀報道。將士們不會上當,他指責道,這樣的欺騙只會使大家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