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直搗黃龍,絕妙捧哏(第2/3頁)

說到這裏,朱廷芳隨手把茶盞往桌子上一擱,似笑非笑地說:“我只是希望他能把滄州市井九流的那張網裏給我鉆出一個洞,那就是不錯的成績了,沒想到之前蔣家那位當家鬧騰一場,他就發現了蛛絲馬跡,這次更是早早得到了有人來鬧事的消息!”

兩個護衛登時雙目圓瞪,齊齊大喜:“這麽說,大公子是要趁著別人調虎離山,我們直搗黃龍?”

“是啊,直搗黃龍!”朱廷芳呵呵一笑,意味深長地說,“走吧,縣衙這邊就不用操心了,都交給張壽就好!”

縣衙門口,因為賞金尚未到位,擔心被人認為言而無信,張壽一直站在門口安撫眾人。

他本來就俊秀閑雅,風儀出眾,如今再擺出平易近人的態度,用使人如沐春風的口氣與面前一個個滄州本地人交談,縱使那些沒能和他說得上話的人,也難免覺得這位朝廷派下來的欽差溫和可親。

張壽當然知道這年頭的官員為了維持神秘感,需得和百姓保持距離……問題是朱廷芳已經明擺著是這樣生人勿近的人設了,他這麽一個過了年才十七歲的少年形象,又不是將來的滄州長蘆縣令,再去擺什麽神秘莫測,雷霆雨露的官威,那簡直是自己給自己挖坑。

而且,這會兒另一邊的老鹹魚,正在對人天花亂墜地吹噓他這個國子博士如何學問精深,如何簡在帝心,如何謙沖守靜,如何教化紈絝……反正吹得他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但也正因為如此,他收獲了四面八方越來越多的尊敬目光。

而在這些尊敬愛戴的注視中,就有人忍不住叫出了聲:“那照你這麽說,張博士豈不是徐老先生一般的人物?”

張壽昨晚上就已經發現,在滄州,那些家資幾十萬的大戶固然聲威赫赫,但那只不過是憑富貴驕人,要真正說受人尊敬愛戴,卻還得數那位開義塾教導學生,不收學費的徐翁。所以,昨夜朱瑩固然是得意了,可朱廷芳從他們這拂袖而去後,卻是夤夜又去安撫了徐翁一番。

正可謂兄妹倆一個黑臉,一個白臉——只不過唱黑臉的是貌美如花的大小姐,唱白臉的卻是殺氣騰騰的大公子,真叫人不知道說什麽是好……

張壽自己不好去回答人群中這種似質疑非質疑的問題,老鹹魚卻自有他的辦法。

他一把將朱二給拖到了面前,笑容可掬地說:“張博士是剛剛從北邊歸來的趙國公的未來女婿!這位呢,就是趙國公家的二公子,如今那位欽差明威將軍的嫡親弟弟。”

老頭兒可不管朱二那是怎樣發懵的表情,唾沫星子亂飛。

“他從前在京城,那可是有名的紈絝子弟,可自從張博士到了國子監,主管了半山堂和九章堂,他這個從前天天逃課的監生被家裏人押到半山堂去上課,不到半年功夫就成了代齋長,不但學業有了長進,為人更是大見仗義……”

朱二被老鹹魚前頭那些評價給氣了個半死,等老鹹魚開始誇他的時候,他才忍不住腆胸凸肚,神氣活現,可聽到老鹹魚那所謂的仗義說的是他因為大皇子胡作非為而看不下去,於是不顧危險混入了行宮,之後又給他添了一大堆子虛烏有的事跡,他這才有些頭皮發麻。

正當他生怕老鹹魚說順了口,直接把他遊說大皇子如何扭轉困局的話也吐出來,卻沒想到老鹹魚直接指著他說:“最重要的是,朱二公子此行,是為了訪查滄州附近的農田耕作狀況,生怕那些貪得無厭的家夥因為棉田利大,侵占了糧田……”

朱二很想伸手指著自己的鼻子——他是懷著如此高尚的目的到滄州來的?他自己怎麽不知道?

而張壽也沒想到,僅僅是憑著聽到的一星半點信息,老鹹魚居然拼湊出了一個似模似樣的故事,一般不知內情的人,那恐怕還直接相信了!雖說嘆為觀止,可他對老鹹魚這張嘴已經頗有了些領教,當下只能分心二用,生怕人說興起了胡說八道。

果然,在借著朱二給張壽臉上貼金,引來人們陣陣驚嘆之後,仿佛是發現因為賞金遲遲未來,人們的情緒漸漸有些變化之後,老鹹魚詞鋒一轉,突然又開始說紡機那档子事。

“但張博士最厲害的不是教書育人,於是讓浪子回頭,他還有別人都沒有的才幹,之前那新式紡機就是他畫圖紙請人做的!他原本想著如此效率倍增的利器,必定能讓天下織戶紡工得利,卻沒想到大皇子自告奮勇來滄州,卻為了一己之私和那幾家無良大戶勾結……”

哪怕張壽一直覺得自己其實臉皮很厚,這會兒也著實有些掛不住了,當即出聲喝止道:“好了,休要非議這許多。大皇子如何,自有皇上處斷。那幾家激變良民的,也自有明威將軍秉公處理。至於那些無辜受害的紡工,我自會擔負責任,妥善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