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 只講規矩,不講人情(第2/3頁)

聽見這話,那些失望的監生們這才漸漸回過神來。

想想跟著王傑去宣府大同實習的同學已經輪換了兩批,去戶部和光祿寺實習也是不久之前才有的事,他們在公學中雖說只是教導貧家子,但也是一樁不錯的歷練,眾人很快就漸漸打起了精神。

而陸三郎忍了又忍,這才沒有嘴快地說出,日後內庫的賬目全都會交給九章堂來審——他相信只要知道這麽一件事,那麽眼下這些看似安靜的同學,定然會仿佛平靜油鍋中被潑了一盆水,瞬間興奮到爆炸!

安撫了眾人之後,張壽就沉聲說道:“你們當中雖說有早年當過賬房的人,但也有不少從來沒接觸過賬目,縱使做過賬房,也只是從前朝沿用至今的四柱結算法。老師對四柱結算法的缺點一直都頗有微辭,這些年精研算學,自然更是漸有心得。”

說到這裏,他環視一眼九章堂中這些監生,這才笑眯眯地說:“所以,就和你們之前那些教材一樣,今後於賬目這一科,你們可以學更好的記賬法。”

嗯,龍門賬的原理他總算還記得,得虧應付考試的時候用了點心。至於老師又要背鍋這種事……葛老師大概早就習慣了吧?但這一次編教材大概就真的要靠葛雍了,他唯一能確定的也就是,作為復式記賬法的一種,龍門賬其實已經夠用了。

至於有人說龍門賬比現在的記賬法還要更先進,那就姑且聽之就行了。當然,哪種記賬法都不可能杜絕假賬,畢竟賬目這玩意,說到底是以人為本!

回歸國子監的第一天,鑒於半山堂從第一堂到第三堂如今都有相應的師長在,張壽當然不會跑去和人家爭鋒,因而只在九章堂花了大半個時辰評點了之前粗粗看過的那些作業,等課間休息得知朝中那番決議結果後,他給一堆監生鼓了勁,隨即又講了半個時辰的課。

給學生布置了一堆功課之後,他就不負責任地回了博士廳。然而,四周圍那些比平日還要更露骨的羨慕嫉妒恨目光實在是太熾熱,因此他坐了一會感覺猶如芒刺在背,想想快中午了,幹脆就站起身往外走。可他剛一出博士廳,就和從繩愆廳出來的徐黑逹正好撞上了。

張壽和徐黑逹稱得上頗有默契,但平日裏只有公義沒有私交,此時他沖人微微頷首,正待要走,卻不想徐黑逹突然鄭重其事地問道:“張博士這要往哪去?”

“回號舍午休,順便想一想九章堂第二期招生的題目。”張壽回答得言簡意賅。然而,聽到接下來徐黑逹的反問,他卻不由得微微一愣。

“張博士說的是你的號舍,還是九章堂齋長陸築的號舍?”見張壽面色古怪,徐黑逹索性直言道,“如果你說的是九章堂齋長陸築的號舍,那號舍就在原來的地方,但你的號舍如今卻已經分配給了兩位監生。因為你一去滄州數月,號舍空著就浪費了。”

博士廳中,幾個博士正狀似聚精會神地看自己的書,而幾個助教那就沒這麽矜持了。此事數月前就引起一片嘩然,此時有人竊竊私語,有人哧哧偷笑,有人搖頭嘆息,都在看笑話。

誰都知道,張壽在國子監中和大多數人都是泛泛之交,就連周祭酒和羅司業與其也就是官面往來,唯有繩愆廳的徐黑子很奇怪地和張壽關系不錯。

就連之前半山堂的分堂試,都是徐黑子親自下場監考的,足可見這關系不是別人臆測。

可是,誰能想到,就在張壽離開國子監去滄州公幹的這幾個月,徐黑子竟然能把張壽的號舍都收了?這家夥是真的一板一眼到完全公而忘私,還是覺得這般強項能提高自己的名聲?又或者是覺得張壽為保好名聲,不會翻臉?

別說別人,就連張壽自己,對於徐黑子這不給面子的舉動,他都有些不可思議。只不過,他和人雖說交往不深,但人是真黑臉,還是假裝強項來邀名,他還是能看出來的——至少真正的邀名之輩絕不可能沒事就在九章堂門口晃悠旁聽,耐心聽講。

於是,有些惱火這家夥殺雞儆猴到他頭上來了,他就沉著臉質問道:“徐監丞趁我不在把我那號舍收了也就算了,但其中雖談不上有什麽貴重之物,但還有些書籍,如今在何處?”

“張博士你遺留下來的東西,都被九章堂齋長陸築收到他那號舍去了。”

徐黑逹仍舊一板一眼地說話,見張壽登時眉頭倒豎,他就誠懇地說道:“能否請張博士你借一步說話?”

見張壽雖說臉色不好看,但還是依言跟著他離開了博士廳門前。等到了僻靜地方,徐黑逹就坦然解釋道:“九章堂兩位監生囊中羞澀,之前低價賃的房子又突然被房主轉賣,所以來找我希望能借一間號舍棲身。但因為人多舍少,所以我就決定借用別你的號舍。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