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六章 祖制和講學(第2/3頁)

“諸生肅靜!諸位山長和張博士就要到了,率性堂前場地有限,各自按照籍貫前來領號牌,按照號牌入座!”

聽到入座兩個字時,還有人暗自驚喜,心想早聽說國子監各處經歷過修繕,這莫非是如今率性堂整飭一新,於是能容納這麽多人了?可當擠在最前頭的人拿出路引又或者其他身份證明,順利通過核驗拿到號牌,隨即入場時,卻立刻大失所望。

什麽入座,那只是在率性堂前用白線劃出了甲乙丙丁之類的眾多區塊,於是指示他們過去席地而坐罷了。唯一稍微人性化一點的是,早去的人還能搶到那一個個草編蒲團,至少能保證坐下聽講的時候,不至於屁股涼。

這樣的待遇,當宋舉人和方青被引入那劃定的區域“入座”時,自然而然就眉頭大皺,可是,早一步占了蒲團坐下的一個落單老舉人和氣地招招手示意他們過去坐時,卻是笑呵呵地說:“鄉試會試那貢院雖說破點兒,但殿試的時候,那也一樣是席地坐的。”

“所以趁早習慣習慣,省得你們日後上殿試的時候,因為太涼,凍得握不住筆寫不了文章,那可就真的要痛不欲生了。”

宋舉人雖說嘴賤,但同樣也是自來熟的性子,立時笑嘻嘻地上前坐下,隨即熱情打招呼道:“老前輩這麽有經驗,難不成參加過殿試?”

他這話一說,腦袋上就挨了方青一拳。打過之後,方青不好意思地對老舉人拱了拱手,這才歉然說道:“老前輩見諒,我這個朋友常常亂說話,他是無意的。”

道完歉後,方青就惱怒地低聲罵道:“宋混子你這個蠢貨,會試你還能參加十回八回,殿試卻是從來都不黜落人的,哪來的人能參加過幾次殿試?”

宋舉人剛剛只是一時忘乎所以才說錯了話,此時腦袋上挨了一錘雖說惱火,可方青到底沒罵錯,他也只能抱頭幹笑著對那老舉人賠了禮。他和方青俱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俊彥,那老舉人卻已經五十開外,此時見兩人真心賠禮,他剛剛流露出的慍色也就褪了下去。

“看你們這年紀,應該是頂多只參加過一次會試,甚至因為家中有事沒參加過會試的新晉舉人吧?”見宋舉人和方青齊齊點頭,都承認錯過了上一次會試,老舉人就唏噓不已地說,“我資質有限,二十四歲中了秀才,三十四歲中了舉人,這一考就是十幾年,五次會試。”

他伸出一個巴掌晃了晃,恰是滿臉的唏噓。而這位打開話匣子的老舉人,接下來就開始大嘆十幾年科舉的苦經。

他這一說沒完沒了,宋舉人和方青不禁後悔起了與人同座,可此時就是恨不得封上人的嘴,那卻也做不到,他們唯有苦捱忍耐。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仿佛是鐘罄之類的清越聲音響起,不但宋舉人和方青身邊的老舉人立時住口,其他正在竊竊私語的人也紛紛停了下來,隨即就有一個聲音隨風傳來。

“今日奉聖上旨意,詔召明書院、豫章書院、太湖書院、華亭書院四位山長,及國子監張博士開講於率性堂。此堂本為國子監半山堂,年初與率性堂調換,今可容納師生上千人。天子勸學之心拳拳,還望諸生體察聖意,一心向學!”

原本該是國子監周祭酒又或者羅司業主持的盛事,但今天卻換了繩愆廳監丞徐黑逹出面,其余人不知道怎麽一回事,張壽卻是心中有數。

自己的地盤卻要放任別人揚名,別看周祭酒和羅司業很希望有人能鉗制他這個年紀輕輕的國子博士,可這一幕卻也未免刺心,所以這正副兩位學官幹脆就坐到下頭去聽講了!

而徐黑逹素來並不是喜歡長篇大論的人,此時一番場面話說完,他卻沒在意那四位山長因為他剛剛宣布時排出的座次而露出什麽表情,徑直說道:“當此之際,就先請召明書院嶽山長開講!”

張壽見徐黑逹讓出了中央位置,就笑著對這位黑臉監丞招了招手,等人過來在他身邊空位入座,打一開始就沒有和那三位山長坐在一起,而是和自己一群學生坐在一起的他就低聲問道:“徐監丞剛剛那報名的順序,是周祭酒告訴你的,還是旨意上這麽說的?”

徐黑逹黑臉上露出了一絲詫異,隨即就坦然說道:“自然是按照他們抵達京城的順序。”

一旁“日理萬機”卻拋下一切跑來聽講的陸三郎,哪怕平日就和徐黑子不對付,此時也禁不住翻了個白眼。這種得罪人的差事讓你來做也就算了,你居然還不知道含糊其辭,居然還自己給人亂排位?你知不知道這四家書院在朝中有多少學生,回頭會不會記恨你?

怪不得就是個監丞……一輩子都不可能升上去了!

張壽在聽到徐黑逹這著實可稱得上腦殘的劃座次方式之後,同樣好生無語。只不過,他卻也懶得去糾正這位把得罪人貫徹到底的鐵面監丞了,見陸三郎身邊的三皇子心不在焉地坐著,他就起身和陸三郎交換了一個位子,隨即低聲問道:“鄭鎔,還在想你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