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六章 疏不間親(第2/3頁)

滿心後怕的四皇子扇了一巴掌,還嫌不解氣,幹脆又擡腳狠狠地踹向了那個禦前近侍。可他才剛踢了兩腳,就只覺得有兩只手從他胳肢窩下穿過,隨即強力地攬住他的肩膀,把他往後拖。只是微微一愣,他就意識到了那是誰,頓時使勁掙紮了起來。

“太子三哥,你放開我,讓我打死這個賊喊捉賊的狗東西!”

“父皇面前,豈容你放肆!不論死活,那都應該聽父皇發落!”三皇子只比四皇子大半歲而已,個頭力氣全都差不多,此時當然也僅僅是勉強架著人往後拖。

見四皇子猶自憤憤,他就語氣嚴厲地說:“四弟,你要是再這般胡鬧,我就稟告父皇,攆你出去到昭仁殿閉門思過了!”

閉門思過四皇子才不怕,但接下來的後續全都看不到,他卻萬難忍受。所以,他只能悶悶不樂地任由三皇子把他拖回了一邊,眼見皇帝似笑非笑地瞥過來一眼,他正低頭生悶氣,卻沒想到三皇子松開手之後,竟是自己走到了那個挨了打的禦前近侍面前。

“你剛剛說,有人私自捕拿你這禦前近侍,然後還濫用私刑逼供?”

三皇子身高不過四尺,此時身上也沒有穿著什麽華麗的袍服,但那禦前近侍當然知道對方就是剛剛冊封不久的太子殿下,更是張壽的學生。剛剛四皇子的舉動就已經告訴了他,什麽叫疏不間親,可生死在前,就算只是千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得不賭一賭。

因此,趁著張壽沒有開口申辯,他就急忙大聲說道:“沒錯,小人只不過是奉命去保護四皇子,因見秦國公長公子一個人在喝悶酒,整座院子裏沒見有別人,我擔心出事,就過去看看,誰知道他發酒瘋……”

“簡直荒謬,我什麽時候發過酒瘋!”

張琛簡直肚子都快氣炸了,恨不得和剛剛四皇子一般沖上去打人一頓。好在張壽眼疾手快,早早一把按住了人的肩膀,這才阻止了這位沖動不下於四皇子的貴介子弟。

而眼看張壽攔下張琛,朱瑩卻冷笑道:“也難怪四皇子會大發雷霆,你這狗東西倒真會顛倒是非黑白!你以為那會兒你用催眠術蠱惑張琛的時候就沒人聽到嗎?花叔叔和阿六,還有我,親眼看到你在那一個人鬼鬼祟祟演猴子戲,更聽到了你的聲音!”

“而且,當時你那一壺加了料的酒還沒來得及給張琛灌下去,那證物我們也帶來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們是一家人,當然想怎麽說就怎麽說,那什麽見鬼的證物也不是不能造假,只要隨便在那壺酒裏下點藥,就能栽贓到我頭上!”

盡管能覺察到身邊有如實質的殺氣,知道自己的性命就在旁邊兩人之手,但那禦前近侍已經豁出去了,此時就狀似悲憤至極地叫道:“皇上明鑒,太子殿下明鑒,小人所言句句屬實!若是小人之前不招供,就要被那趙國公府家將花七的貼加官酷刑給活活悶死了!”

皇帝嘴角含笑,一言不發,四皇子氣得肩膀微微顫抖,可剛剛挨過三皇子的訓斥,他此時也不敢再貿然舉動,只能用期冀的目光盯著自家兄長的後背。

而三皇子則是面色凝重,嘴唇緊抿,等人說完之後,這才看向花七,一字一句地問道:“花七爺,他說的話是否當真?”

花七呵呵一笑,非常爽快地點頭道:“可不敢當太子殿下這花七爺之稱,叫我花七就好。他說得不錯。我承認,確實是動用私刑。當時是在陸家,又是陸三郎大喜的日子,嚴刑拷打見血的話,不免會壞了人家的喜氣,所以我只好用這最簡單卻又不見血的法子。”

見那禦前近侍明顯舒了一口氣,他這才淡淡地說道:“但誰要我最初問話,此人一開口,就把罪名全都推到了司禮監掌印楚公公的身上呢?我懷疑他拿著雞毛當令箭糊弄我,再加上那見習的腰牌並非正式的牙牌,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也就不得不下狠手審一審了。”

仍然被張壽死死按住的張琛,此刻已經呆住了。

他沒想到張壽不辯解,朱瑩也不駁斥,花七更是大大方方承認了濫用私刑,而且對付的還是一個禦前近侍……哪怕是見習的!他只覺得這會兒背心漸漸出汗,非常想擡頭去看皇帝到底是什麽表情,可到底是被那位太子殿下的話吸引了視線。

“也就是說,你確實是未明其身份的情況下先斬後奏審的他?”得到了花七的點頭答復之後,三皇子就淡淡地說,“論理如此做大為不妥,但既然不曾造成他任何損傷,此人又是鬼鬼祟祟在先,那雖說有過錯,但也是事急從權,可以寬宥。”

沒想到三皇子竟然如此輕描淡寫,那個禦前近侍簡直驚呆了,隨即下意識大叫道:“怎麽沒有損傷,小人差點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