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章 意難平,過不去(第2/3頁)

“借楚寬?”皇帝只是微微錯愕了片刻,隨即就啞然失笑道:“他現在是萬安宮管事牌子,你要麽去找皇貴妃,要麽去找三郎這個太子,總之,借他不用找朕。當然,他這個素來最會趨利避害的人願不願意跟你去,那又是另一回事。”

“皇上這麽說,我就放心了。”花七咧了咧嘴,露出了一口保養極好的小白牙,“我就是綁,也會綁了他跟我一塊去查。這種棘手的案子,怎麽也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是?”

皇帝並不在乎花七這話,更不在乎兩人為了這件事是不是會打上一場——如果真的打,他大概也會興致勃勃地搬一張椅子在旁邊觀戰,然後絲毫不帶任何偏向性地鼓掌叫好。

因為沒有事先派人給裕妃傳過話,當君臣二人來到了永和宮的時候,宮門已經關了。雖說按照常理總應該敲門,但花七冷眼旁觀,卻壓根沒有上前代勞的意思,因為他很確定,照皇帝今天這脾氣,說不定會出幺蛾子。

果然,皇帝擡頭看了看那不高的宮墻,隨即伸手在墻上拍了拍,繼而突然退後幾步,身手利落地縱身一躍一蹬,竟是輕輕巧巧翻上了墻頭。花七見狀,也只能依樣畫葫蘆跟上。

結果,在這寒冬臘月的天氣裏,君臣二人竟是就這麽蹲在了墻頭上,誰也沒有後續動作。花七自己當然是不會隨隨便便往下跳,跟著皇帝來對他來說是個好理由,但私自往人家堂堂貴妃的院子裏跳那是怎麽回事?

別看宮中大多數人如今都按照舊日稱呼叫裕妃,這位大腹便便的貴妃卻是真正管宮務的,不像現在的皇貴妃從前的和妃似的就是一尊菩薩,哪怕很多事都謙讓了,他可不敢隨便亂來!

然而,瞧見皇帝專注地看著那空無一人的院子,以及亮著燈的正殿,他終於忍不住小聲問道:“皇上,來都來了,難道您準備就這麽在墻頭上呆一晚上?”

“朕都來了,裕妃竟然沒察覺嗎?從前她很耳聰目明的。”皇帝若有所思地輕輕搖著頭,沒有搭理花七,而是自顧自地說,“莫非是腹中孩子又在鬧她?”

這種問題你問我一個從來沒有過孩子的人幹嘛!我能知道才有鬼啊!

之前在張園被人糊了一臉恩愛,現如今又被皇帝當頭砸了一棒子,從來都沒有妻室之念,而是更樂於在某些地方找些漂亮卻沒腦子的女人解決生理需要的花七,不由得平生第一次考慮,自己是不是也要娶一個媳婦。

至少,在外頭受氣的時候,也有個對人吐露的地方。

而皇帝那一點點糾結,總算只是持續了一小會兒,他就從高高的墻頭上一躍而落。隨著他向前了兩步,剛剛安靜的屋子裏終於傳來了一陣響動,很快,厚厚的門簾就被人挑起,卻是幾個宮人急急忙忙迎了出來,當然,其中並沒有裕妃。

產期將近,又是這種天寒地凍的日子,別說平日皇帝就不怎麽和愛妃講禮,就算別人要講,都會被這位天子罵回去。此時此刻,他沒有理會這些宮人的惶恐行禮,擺了擺手就徑直往裏走去,那模樣就仿佛是堂堂正正走大門來的,而不是在這入夜時分翻墻而入。

至於陪著皇帝一同來的花七,他想了想,最終還是蹲在了墻上。見那些宮人極力裝作一副看不見他的樣子,他忍不住拉了拉身上那厚實的披風,心中卻不由得祈禱了起來。

只希望皇帝千萬不要在這流連太久,否則……否則他就先溜了!這也太冷了!

可就在他這麽想的時候,明明已經進了正殿的皇帝,竟是突然又折返了回來,而且還不耐煩地叫道:“來都來了,你還在那愣著幹嘛?快進來,有些事情當然要你來說。”

花七很想指著自己的鼻子反問皇帝,您確定這話不是在玩笑?可是,在天子那一本正經的眼神注視下,他還是無可奈何地下了墻頭,隨即在幾個宮人畏懼卻又好奇的目光中,不情不願地跟著皇帝進了正殿。

結果,一進屋子,他就被那撲面而來的熱氣熏得打了個噴嚏,毫無疑問地收獲了好幾道責備的視線。他知道待產的婦人最忌諱生病,一時大為不好意思,但隨之就聽到了一聲輕笑。

“別那麽大驚小怪,我又不是沒生過。花七也不是外人。”

裕妃一點都沒有吉兇要聽天由命的忐忑。大概因為這段日子保養得當,又時常在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活動身體,雖然整個人豐腴了很多,但她的氣色看上去卻非常好。

而哪怕皇帝不走正門而是翻墻,甚至還在墻頭和人議論她的耳力是否一如從前這種話題,她也只當沒這麽一回事,更沒有在意皇帝並不是一個人來,而是帶了花七這樣一個外人。她微微頷首,見宮人們忙著給皇帝奉茶安座,原本已經洗漱後換了一身常服的她就再次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