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告白 有我在這給你托底
羅曼羅蘭說過——世界上只有一種真正的英雄主義,那就是認清生活的真相後依然熱愛它。
許隨從周京澤身上感受到的是這樣,不抱怨,不妥協,遭到不公對待也不怨恨相向。
少年不俱歲月長。
他依然保留住了內心的一小部分東西。
周京澤擡手給她擦完眼淚,將人從懷裏拉出來,茬開話題,揚起的眼稍含著笑意:“山楂還吃不吃了?糖霜要融了。”
“要。”許隨抽了一記鼻子。
周京澤帶許隨去吃完飯以後,恰好廣場對面的鴉江燃起了一場冬日煙火,兩人一起看了一場焰火。
晚上回到家,周京澤擔心他姑娘這一天情緒激動會出什麽事就留了下來。
結果許隨洗完澡後,大概是因為下班後還大哭一場的原因,精力消耗太多,很快就睡著了。
周京澤反倒沒睡,他倚在墻邊守著許隨,見她不安分地翻身,被子滑落,一截白藕似的胳膊露出來。
男人放下單膝屈著的腿,走過去幫忙把被子蓋上,俯身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最後走了出去。
陽台上,冷風肅肅,頭頂的疏星凋落。
周京澤靠在欄杆前,從煙盒裏抖出一根煙,低頭咬著它,熟練地“啪”地一聲點火,絲絲縷縷灰白的煙霧從薄唇裏滾出來,飄向半空中。
周京澤拿著煙的手懶散地搭在欄杆上,眯眼看向不遠處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煙屁股快燒到垂著的修長指尖時,周京澤把煙扔進花盆裏,從褲袋裏摸出手機,撥了一串號碼過去。
沒多久,電話接通,周京澤斂起臉上散漫的神色,正色道:“您好,普仁醫院的張主任嗎……”
次日,許隨從床上起來,因為得睡了一覺加已經發泄過的原因,她起來的時候感覺輕松許多。
許隨上午在醫院辦公室待到十一點的時候,護士再次敲門,說張主任找她。許隨點了點頭,松開按著的鼠標,起身向主任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來到主任辦公室,老師擡手讓她坐下。許隨淡著一張臉,以為主任又會說出一大通勸告的話,讓她接下這個病人。
沒想到張老師把手裏拿著的筆放下,輕咳一聲:“小許啊,老師為之前說的那些話向你道歉……你男朋友都跟我說了,沒想到還有另一層隱情在,幹我們這行的是多少要受點委屈。
“這個病人,你接不接可以自己決定。“
“但老師只有一點要求,這事得你去跟病患說,你要親自面對。”
“好,謝謝您。”許隨說道。
中午休息的時候,許隨給備注為飼養員的人發消息:
【你跟我老師說什麽了,他今天的態度180度大轉彎。】
沒多久,周京澤回復:【說我女朋友是個水龍頭,要再讓你哭,爺就把你們單位鏟了。】
周京澤回復得相當不正經,許隨盯著上面的話噗嗤笑出聲,她在對話框裏敲字回復:【要是我拒絕,如果到時有家屬或媒體拿這個大做文章,我丟了工作怎麽辦?】
【爺養你。】周京澤回得果斷又迅速。
很簡單的三個字,許隨的心卻很快地跳了一下,臉頰有點燙,說道:【你不是沒錢了嗎?”】
周京澤看到這句話,舌尖拱了一下左臉頰低笑一聲,說道:【老子有媳婦了,家裏的資產任我支配。】
許隨臉更不好意思了,轉移話題同周京澤扯了幾句日常,最後,周京澤一句沒由來的話跳在屏幕前,說道:
——無論你做什麽決定,都有我在這給你托底。
許隨睫毛顫了一下,回道:【好。】
其實早在昨天周京澤同她說了那些話後,許隨心裏早已做了一個決定。
宋方章這兩天早已在普仁醫院住下並接受治療,只不過他一直在等許隨回復。許隨再次調出他的病例本查看。
不知道是不是佛學裏講究因果報應這一說。
宋方章這幾年身體毛病大小不斷,數十次進入醫院接受治療,身體狀況每況愈下。許隨看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的診斷,可以確認,他現在是拖著一副殘缺的軀體在苟活。
許隨想起那些年宋方章一家對他們的傷害和道德譴責,導致許母經常性地對她情感施壓,讓她一定不能犯錯,好好學習,長大後要出人頭地。
而奶奶經常半夜偷偷地哭,她沒了兒子,年紀輕輕卻白發人送黑發人。
那幾年,許隨的家庭成長環境很壓抑,她現在都記不清當時自己是怎麽熬過來的。
許隨看著電腦屏幕前的號碼,在手機上輸入號碼撥打過去,電話很快接通,那邊有點受寵若驚,聲音沙啞,說道:”許隨……”
“我有答案了。”許隨說。
電話那頭說道“要不約個咖啡館之類的”,許隨倏地打斷她,說道:“就醫院樓下花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