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agon Chaptears——龍淚(第7/24頁)

小林先坐到後面的座位上。我也下定決心,鉆進了雷克薩斯,一股新車特有的味道。

有這麽一個成語,“不入龍穴,焉得龍子”。不對,好像是老虎?是什麽都無所謂了。我們要找的是可以保障這條街的和平以及二百五十名研修生安全的龍珠。東龍的人不知道把它藏到什麽地方了。

副駕駛座上的男子說道:“對不住了,請二位蒙上眼睛。”

雖然感覺很不爽,但我還是把他們遞給我的紫色印花頭巾系到了頭上。即使在這種情況下,小林還是很沉得住氣,他小心地摘下眼鏡,然後系上了印花頭巾。

我感覺自己像冰凍的貨物似的,讓身體隨著雷克薩斯搖晃。

蒙著眼睛坐在車上,突然感覺自己變成了應季的水果,而且還是一個五千日元的綠寶石哈密瓜。新雷克薩斯RV的感覺非常平穩,坐起來很舒服,不會讓哈密瓜有一道碰傷。

從我的旁邊傳來了小林的呼吸聲。就連呼吸都很冷靜,有條不紊。我們要被帶去東龍的秘密基地,小林好像一點都不害怕,真是夠有膽量的。

“我家的店到了傍晚會很忙的,請在此之前把我送回去。”

我說完後,感覺胸口好像被一個硬東西頂住了。他們雖然懂日語,但聽不懂我的笑話。在水果店和池袋街頭磨練的交際能力現在完全派不上用場了。這次或許是一次危機。

雷克薩斯拐了好幾個彎,現在我真的想像不出來自己在什麽地方了。大約過了二十分鐘左右,車突然停下了。龍的司機說道:“在這兒下車,繼續蒙著眼。如果你們做了多余的事,就會變成這樣——”

在我耳邊響起電火花噼裏啪啦的聲音,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燒焦的味道。難道他們還帶來了改造過的震撼槍?即使在這個時候,小林也非常冷靜地操著一口標準日語,這種冷靜還真是令人討厭。

“我們是來和你們談話的,暴力和強迫是沒有用的。”

與其說他是研修生的監督人,不如說他更像一個律師。下車後,龍的人說道:“直走,腳底下有台階,再往前是電梯。”

我感覺像在拍黑白間諜電影似的。我和小林以及東龍的成員走進金屬箱子。電梯門關上的時候,我聽到金屬嘎達嘎達摩擦的輕微響聲。閉著眼睛在空中被拉上去,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上鉤的魚。

就這樣,我們被吞進了龍的口中。

“現在可以摘掉眼罩了。”

我摘掉了紫色的印花頭巾。眼前是一個有點灰暗的房間,好像有些年頭了。窗子上貼了膜,春天的陽光照不進來。屋裏擺著一排灰色的鋼桌,靠近我們這邊的是一套黑色人造革沙發。沙發上坐著一個穿黑色西裝的男子。他曬得很黑,像一個職業高爾夫球選手,還是個肌肉型男。我和小林像被教導的小學生似的站在男子面前。小林說道:“中午好,楊峰。您百忙之中還抽空接待我們,真是太感謝了。我是林高泰。”

小林真是一個在任何場合都不失禮儀的帥哥。對於小林來說,或許這不過是一場商務會議。我重新觀察了一下張開腿坐著的男子。這個人就是東龍的大老板嗎?我從生下來就一直在池袋生活,卻從來沒有見過這張臉。

“你就是河南省工會的顧問吧?獵犬似的在研修生周圍嗅來嗅去,真是辛苦你了。”

我突然覺得有點不可思議。比起我在池袋的小巷裏碰見的小鬼們,楊和小林的日語簡直太好了,可以稱得上日語達人了。東龍的大老板眯著眼睛,看了我一眼。

“你就是真島誠吧?我從各種渠道都聽說過你。中國人說一口漂亮的日語,有那麽稀奇嗎?”

這麽容易就被對方看穿了,作為談判者我真是太失敗了。我斜眼看了一眼小林,說道:“請不要在意。這次我碰見的都是日語很好的外國人。”

楊不高興地揉了揉曬黑的臉。

“你什麽都不知道。雖然我的名字叫楊峰,但我也有日本名字。我是名副其實的日本人,是中國殘留孤兒的第二代。我一直在日本生活,可以很流利地說這個地方的語言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楊一動不動地瞪著我。他的視線很有殺傷力,足以令春天倒退到冬天。

“你們這些日本人好像把我們看成嗜血成性的野獸,其實不是這樣的。殘留孤兒的第二代、第三代的父母都沒有什麽錢,上不起學,沒有正經的工作,也沒有門路,沒有任何人會維護他們的權益,他們是被排除在這個國家的體制之外的。正是我把這些人召集在一起。與其讓他們七零八散地流落在街頭,倒不如把他們納入一個組織,後者更加安全。真島,今後我們打交道的地方或許還有很多。請記住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