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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卵巢過度刺激綜合征”。卵巢對激素反應過度,腫大並伴隨一系列並發症。藥量與之前沒什麽變化,按理說很少會發生這種情況,不過倒是也有過先例。

胸腔也出現積液了,這樣下去有可能引發呼吸衰竭。醫生連她回趟家的要求也沒允許,直接輸液並辦理了住院手續。

“不是在治療不孕嗎,怎麽還緊急住院了呢?”

拎來住院行李的靖彥最初一臉擔心,看見保奈美的臉後或許是稍微放下了心,就直接問出這句話。

保奈美跟他解釋了“卵巢過度刺激綜合征”,靖彥“嗯嗯”點頭道:“也就是說,這次住院治療之後,就能懷孕了吧?”

完全不著邊際。他好像根本沒聽懂。

“不是啊。因為再這樣下去我會有生命危險,這才住院的。這次住院不是治療不孕。”

這麽說完,靖彥又突然很吃驚。也不能怪他,連保奈美都不懂自己為什麽要受這份罪。

醫生又來告知,若已經懷孕,病情會更難控制。但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保奈美沒有懷孕,一周後就出院了。請病假給公司添了麻煩,不過女上司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幫保奈美把工作巧妙地分給內部人員了。等身體狀況穩定下來,她又開始治療不孕了。做了手術,用激光燒灼卵巢表面,讓卵巢更容易自然排卵。

經過這次治療,就算不吃藥,卵泡也能自然發育、排卵了。據說效果大概是半年到一年,沒法持續一生。幸運的是,第六次人工授精後,終於盼來了懷孕。

啊,我也懷孕了,這下總算可以成為媽媽了——

驗血報告中檢出了懷孕才會分泌的激素,保奈美小心地將檢驗結果收進了放護身符的袋子裏。

但之後醫生馬上發現不是正常懷孕。裝著寶寶的口袋——胎囊——沒在宮內,而是在輸卵管。

“這樣的話,把胎囊移到子宮不就行了嘛。”

保奈美沒有宮外孕的相關知識。用最前沿的醫學手段還是能做到這一點的吧,她是真心這麽想。

可現實很無情。千辛萬苦才住進來的生命,連著整個輸卵管被切了下來。而且還是那根雖然狹窄,但還算暢通的輸卵管。

要是在宮內著床,就能生出寶貴的生命了。手術前做超聲波內診時,能感受到咚咚跳動的小心臟,保奈美溢出的眼淚止也止不住。

直到被擡進手術室、打上麻藥那一刻,她還在不停追問,沒有保住像這樣在輸卵管裏懷孕的方法嗎?醫生都不知該如何答復了。

懷孕不等於順利生產。是否能生出孩子,完全是神來操控的。有人說醫療已經掌握了生殖領域,其實是不對的。無論多麽前沿的技術,懷孕和生產也必然存在神的意志。無論醫生和保奈美多麽努力,還是無法與神抗衡。只有到出生那一刻,孩子才從神的手中交到了母親手中。

倘若是這樣,保奈美想……

倘若出生之前由神掌管,那出生之後就由母親掌管了。如果今後能順利抱到自己的孩子,就全身心地去愛她、守護她。無論發生什麽,就算豁出自己的性命,也要守護她的平安——

同時失去胎兒和輸卵管的保奈美,躺在病床上一邊抽泣一邊發著誓。

睜開眼。剛剛在不知不覺間睡著了。已經是半夜了,家人都睡了,家中一片寧靜。

保奈美輕手輕腳地從被窩裏鉆出來,向陽台走去,再次用望遠鏡眺望四周。

也許那個男人又在呢。這麽一想,她的心中很不安。

眼熟的夾克外套身影從圓形望遠鏡的視野圈中穿過。果不其然,他在。保奈美舉著望遠鏡的手心滲出了汗,呼吸也變得沉重起來。

一定要親自確認那個男人的身份。他住在哪裏,來這裏幹什麽。

這次她不想報警了。警察之類的都不可靠。

確認了男人前往的方向後,保奈美拿著包,悄悄地、迅速地出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