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奇怪的紙條

瓦納立刻跪在地上,伸手探向托馬斯的衣領,想松開它。但是哈爾斯捉住他的手,制止他不要動。

“讓他去吧!你幫不上忙了,他已經死了。”

我們站在原地,每個人都不敢看向別人的眼睛,只是在死者跟前用低沉、尊敬的口吻說話,並且心照不宣的不去提及每個人心中的疑點。傑姆遜草草檢查過屍體後,便站起來身,還拍了拍長褲上膝蓋部分的灰塵:“身上沒有傷口。”他說。我知道我當下就如釋重負的長吐了一口氣。

“從瓦納跟我們說的事,和他藏在櫃子裏的情形來看,我敢說他是嚇死的,因恐懼而引起心臟超負荷。”

葛屈德發問:“但是什麽事會把他嚇死呢?吃晚飯的時候他還好好的。瓦納,你在走廊上找到他的時候,他說了些什麽?”

瓦納好似全身發抖,他那張誠實、孩子氣的臉上面無血色。

“瑞秋小姐,就是我剛才跟你們說過的那些。他——直在樓下看報。我上樓的時候,托馬斯放下報紙,拿著他的煙鬥來到屋外購走廊上。後來就聽他大叫一聲。”

傑姆遜逼問他:“他說了什麽了?”

“我聽不清楚。不過他的聲音很奇怪,好像是嚇丁—一大跳的樣子。我等他再叫,但是他沒再出聲了,所以我就到樓下去。只見他坐在走廊台階上,兩眼直視前方,好像在對面的樹叢裏看見了什麽,嘴裏又一直喃喃說著什麽見鬼了的話。他的樣子看起來好奇怪,我想扶他進屋去,可他動也不動一下。後來我想,我最好還是到主屋裏去找你們。”

“他沒有說些其他你聽得懂的話嗎?”我問他。

“他說了什麽他死不了的話。”

傑姆遜搜尋著托馬斯口袋裏的東西,葛屈德也把他的手臂放下來,將它們交疊著放在托馬斯永遠是潔白無瑕的白色襯衫的胸口部分。

傑姆遜擡頭看著我。

“瑞秋小姐,你曾經怎麽對我說的?——主屋裏的命案只是個開端,不是結束?他媽的,我想你說對了!”

傑姆遜在搜尋的過程中,摸到了托馬斯當仆役長所穿的黑色外套的內袋,在裏頭找出一些他很感興趣的東西:用紅繩穿著的扁平小鑰匙;一小片白紙,上頭有托馬斯親筆寫的讓人看不懂的筆跡。傑姆遜將那些字念了一遍,然後把紙條交給我。上面是用鮮明的墨色寫下的一份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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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先·瓦勒斯,瑞茲菲爾德,榆樹街14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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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大家傳閱這張紙條的時候,我想,傑姆遜跟我都在觀察其他人可能會有什麽反應。但是,大家似乎除了困惑之外還是困惑、葛屈德高叫一聲:“瑞茲菲爾德!嘿,榆樹街是條大街呢,哈爾斯,你不記得了嗎?”

哈爾斯說:“陸先·瓦勒斯,就是吏都華在偵訊時提到的那個孩子。”

瓦納憑著他機械的本能,伸手取了鑰匙給大家看,他說的話並不讓人吃驚。

“耶魯鎖的鑰匙,可能是開東廂房側門的。”雖然專供傭人進出的門在西廂房,可是大家信賴的老仆人托馬斯會有開那扇特別之門的鑰匙,也是無可厚非的。

但是,我不知道有這把鑰匙,而且它也為我們開拓出了另一條新的推理思路。不過,此刻很多事情有待料理,所以我們留下瓦納看守屍體,其余的人全回主屋。

傑姆遜與我同行,哈爾斯和葛屈德則緊隨於後。

“我想我得通知阿姆斯特朗家的人。他們會知道托馬斯是否有親人,以及如何與他們聯絡。當然,我想我們要先墊付一下葬禮的費用,但是一定要找到他的親人。傑姆遜先生,你認為是什麽東西把他嚇壞了的?”

他慢條斯理地回答:“很難說。但是我認為,我們可以確認是恐懼之故,而且他在躲避某種東西。我感到萬分的遺憾,我一直認為托馬斯知道或懷疑某件事,卻不肯說出來。你知道他那個老舊的皮夾裏有多少錢嗎?將近有一百美元!差不多是兩個月的薪資呀。可是一般黑人身上很少有超過一毛錢的。好啦,托馬斯所知道的就這樣與他一道進了棺材了。”

哈爾斯建議我們做地毯式的搜尋,但是被傑姆遜否決了。

“你們什麽也找不到的。即便我守在樓下,他卻能進得了來,還在墻上挖了個洞。如此聰明之人,絕不會笨到手拿煤油燈在樹叢裏亂晃,而讓人發現行蹤的。”

我覺得托馬斯之死,把“陽光居室”發生的一連串怪事推到了最高潮。第二天晚上,一切都還算平靜。哈爾斯負責在樓梯口擔任看守,其他的門上裝了既復雜又很有用的門閂系統。

夜裏我醒過來一次,以為自己又聽到了敲打的聲音。但是到處都安靜無聲,而我已經進步到了波瀾不驚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