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不請自來的闖入者

這天晚上吃飯的時候,傑姆遜提議派一個人來頂替他幾天。但是,哈爾斯認為肯定不會再有什麽事發生,而且其實他和亞歷斯兩個人便可以解決問題了。傑姆遜晚上很早就出發回鎮上了。

九點的時候,原本像男人隨便找件事做以暫時忘掉煩惱而一直在玩高爾夫球的哈爾斯,就在起居室的貴妃榻上睡起大覺來了。

我一直坐在那裏專注於手上的編織工作,假裝沒注意到葛屈德起身,慢慢走到屋外的星光下。可是,一等她走遠,我便小心地跟了出去。我無意偷聽他們談話內容,只想知道她要見的人是否是傑克·貝利。與葛屈德相關的事,有太多可存疑的。

我慢慢走過草坪,繞過籬笆,來到離小木屋不遠的缺口處。才發現自己站在空曠的馬路上了。大概在左後方一百英尺遠的地方,小徑穿過山谷,通向綠林俱樂部。再過去一點,就是橫跨卡色諾瓦河的樹叢了。那個人是葛屈德,她正快步往主屋那兒走去。

我感到驚訝不已。——直等到她快走到屋裏時,我才準備走出樹叢。後來,我又再度躲回樹影裏,葛屈德為什麽不遵守約定?理由很明顯:園丁業歷斯正在月光下靠著欄杆吸著煙呢。我真該勒死麗蒂,竟然這麽不小心,就在他聽得到的地方念出碎紙片上的內容。而我也樂於因亞歷斯的多事幹擾而掐死他。

可是,無論如何,事情無法挽回了。我只好轉身,尾隨葛屈德,慢慢地走回主屋。 ,

主屋經常被入侵,使大家人夜後再也不得輕松。我們在門閂和窗鎖上加了重重大鎖,但是卻照傑姆遜的建議,讓東廂房側門跟以前一樣,只用耶魯鎖鎖上。

為了只留下一道門給侵入屋子的人進來,也為了能在黑夜中派人一直守住螺旋樓梯口,似乎只有這個辦法了。

傑姆遜不在這裏,亞歷斯和哈爾斯打算輪流守衛。哈爾斯守十點那一段,亞歷斯則從兩點守到六點。倆人都持有手槍,另外還有預防措施,就是完成守衛工作的人就睡在螺旋樓梯口旁的房間裏,並且讓門開著,好隨時應付緊急事件。

這些安排都小心的不讓傭人們知道。夜裏他們統統去睡覺,而且每個人回房後都將門閂好,還讓煤氣燈一直點到天亮。

星期三晚上,整個屋裏又安靜下來。離露易絲上次在樓梯上遇到某個人至今,差不多有一個禮拜了,離在行李室墻上發現那個洞口也有四天了。阿姆斯特朗和他父親一同安眠於卡色諾瓦墓園中,而在那座山丘上,也多了可憐的托馬斯最後葬身的新墳。

露易絲和她母親一起住在鎮上,除了給我一張以示禮貌的感謝卡之外,我們再也沒有她的消息了。華克醫生又重操舊業,我們時而看見他在中上飛馳而過,速度總是在高档上。阿姆斯特朗命案仍然懸而未決,我也還是堅守原來的立場——待在“陽光居室”,直到事情最後有了了結。

可是,就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星期三晚上就出現一次可能是最大膽的硬闖屋子的行動。星期四下午,洗衣的女傭傳話來說她想跟談我一下。我在更衣室對面的小房間,有個私人小客廳。我就在這裏見她。

瑪麗有些不好意思。她把衣袖放下來,在腰上圍了一條白圍裙。站著不敢動的她,用被肥皂泡沫浸得發紅又極光溜的手指摺弄裙角。

“好吧,瑪麗。”我語帶鼓舞,“怎麽了?是不敢跟我說肥皂用完了嗎?”

“不是的,夫人。瑞秋小姐。”

她緊張、習慣性地先看我一邊的眼睛,再看另一邊的眼睛。她自己的兩眼則不停地滴溜溜亂轉,往左看、往右看。最後,我發現自己也在不由自主地跟著她這麽轉了。

“不是的,夫人。我是想問你,還要不要將梯子架在存放待洗衣物的滑道上?”

“你說什麽?”

我的音調提高了些,但馬上覺得後悔了。只見她因為心中的疑惑得到證實,臉色立刻發白,站在原地,兩個眼珠子轉得比以前更快了。

“瑞秋小姐,有副梯子架在存放待洗衣物的滑道上。因為架得很牢,我搬不開。而在還沒跟你談過之前,我不想找人來幫忙。”

再裝下去也沒用了,瑪麗跟我一樣的清楚:那副梯子不會沒事自己跑那兒去的。可是,我仍盡力挽回局面,立刻讓她處於守勢。

“那麽,你昨晚沒有把洗衣間鎖好吧?”

“我鎖得很牢,還把鑰匙掛在了廚房的釘子上。”

“很好。那是你沒將窗戶鎖好了?”

瑪麗遲疑了一下,“是的,夫人。”她終於承認了。

“我以為窗子全鎖上了,但是今天早上發現有一扇是開著的。”

我走出房間,穿過大廳,瑪麗跟在後頭。存放待洗衣物的滑道間的房門閂得好好的,打開門之後,就看見了她所說的東西。本來靠放在馬房墻上的一副用來修剪樹枝的梯子,現在跑到屋裏來了,架在放衣服的通道上,一端就靠在一樓和二樓之間的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