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我”獨闖密室

從卡色諾瓦火車站搭乘計程車飛快的趕回家時,我看見伯恩斯刑警正從華克醫生那兒閑蕩過街來。原來傑姆遜正在施加壓力。現在只是略施輕壓,但是我敢肯定,很快地,壓力隨時都有增大的可能。

屋裏安靜得很。螺旋樓梯被撬開兩個台階後,裏頭什麽也沒有。而且,除了葛屈德拍過來第二封電報說哈爾斯堅持要回家,他們這天晚上就會到家之外,沒有什麽新鮮事。

沒有找出密室所在的傑姆遜已經到村裏去了。後來,我才知道他假裝是急性胃痛,去了華克醫生的診所一趟。而且,在離去之前,他還問了進城的夜間火車時間。他對華克醫生說在這個案件上,他已經浪費了太多的時間,很多神秘之處不過是出於我的想像!華克醫生則認為,這幢房子有人日夜守衛著,呵,一個地方有了像這樣的風聲,根本就不用加以守衛了。這就是傑姆遜的作風!

可以肯定的是,午後,兩位刑警在傑姆遜的親自陪同下,走過卡色諾瓦的大街,搭上了一列開往城裏的火車。

當時,沒有人知道他們在下一站下車,並於幕色中又徒步回到了“陽光居室”。我個人對這兩件事都不知道,因為那時候我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其他事情上。

出門一趟回來後,在我休息時,麗蒂就送茶來給我。茶盤上還放了一本從卡色諾瓦圖書館借來的書,書名是《無形的世界》。封面上有六個身罩白床單的人,快樂地手牽著手圍在一座墳墓旁。

每次故事說到這裏,哈爾斯總是說:“叫女人把二和二加在一起,結果是六。”而我也總是加以還擊說,如果二加二再加個未知數等於六,那麽要找出這個未知數就是世界上最簡單不過的事了。一屋子的刑警都沒發現這個未知數,是因為他們忙著要證明二加二等於四。

因為去了醫院一趟而心情沮喪,我在這天晚上非常期待能再度見到哈爾斯。

麗蒂讓我做晚飯前的小憩時,大概是五點的時候,她已經幫我換上了灰色絲質睡袍和拖鞋。我仔細聽著她走遠的腳步聲。等她一走到樓下再也聽不到樓上的聲音後,我立刻跑到樓上行李室。沒有人來動過這個地方。我繼續再次動手,想找出密室的人口。正如我先前說過的,另一邊的洞裏頭什麽也沒有,只有大概三英尺寬的磚墻,完全沒有入口的影子——沒有把手、沒有絞鏈,一點蛛絲馬跡也沒有。

我決定試試壁爐架或屋頂。我先在壁爐架上試了半個小時,沒有什麽結果之後,我決定再試試屋頂。

我有點兒怕高,幾次爬立梯,總搞得我頭暈眼花、四肢發軟的。要我爬到華盛頓紀念碑頂端,就像要我坐上總統位子一樣不可能。可是,這時我卻毫不猶豫地爬到了“陽光居室”的頂上。就像獵犬有追捕的目標,或像我的祖先身披熊皮,手持長矛和他所獵得的野豬一樣,對我而言,那裏正擺著追逐的熱望、捕獵的狂熱和滾滾戰塵——我從尚未完工的舞廳窗子爬上東廂房離地只有兩層樓高的屋頂時,身上已沾上了不少灰塵。

爬上屋頂後,再要從固定在舞廳外墻上一道十二英尺高的直立小鐵梯爬到主屋正中心的頂端,就變得很容易了——至少看起來很容易。這十二英尺的高度,從下方看起來很矮,卻很難爬。我把衣裳下擺都收攏好,最後終於爬上了梯頂。

可是,一上到梯頂,我的氣都快喘不過來了,索性就坐下來,雙腳踩在梯子最上一級,再把發針插牢些。這時,風把我的睡袍吹鼓得船帆一般。我撕裂一大片絲布讓它松開,接著又毫不留情地毀個徹底,把這片絲布扯下,再把它綁在我頭上。

從下方遠處傳來的各種聲音,雖然微小,卻是非常分明。我聽得見報童在車道上吹口哨的聲音,還聽得到別的聲音;我聽得到石頭砰然掉下的聲音,還有小貓布拉受到驚嚇、長長的喵叫一聲後,又發出的嗤嗤聲。我忘記自己的恐高症,大膽的前進,幾乎走到了屋頂邊上。

這個時候是晚上六點半,天色漸漸昏暗。

我大叫:“嘿,你,下面的小鬼!”

報童轉身,四下張望,卻沒見到半個人。他就擡頭往上看,用眼睛搜巡了一會兒才看見了我所在之處。但是當他看見我之後,呆站在原地好一會兒,像是被催眠了似的。然後,發出一聲恐怖的嘶喊,丟下手中的報紙,像飛箭一樣頭也不回的沖過草坪,跑到馬路上。他跌了一跤,因為沖力太大了,還不知不覺的翻了個筋鬥呢。他爬起身,看不出有任何停頓地又繼續跑開,跳過了籬芭——我確信在一般的情況下,任何男人都難以做出這高難度的利落動作來。

這個小鬼一跑開,黃昏的彩雲也就在天際出現了。吃晚餐的時間快到了,我加緊開始手邊的調查工作。幸運的是,屋頂很平坦,我可以在上邊一寸一寸的移步過去。但是,結果很令人失望。我沒有發現任何活動板門的跡象,也沒有窗子,只有幾根直徑兩英寸的導管立在屋頂上。它們大概有十八英寸高,彼此相隔三英尺寬。管道上加有防止雨水流人、同時也可以掀開好讓空氣流通的蓋子。我撿起屋頂上的一塊小石子,把它丟進導管裏。然後,將耳朵附在其中一根導管上仔細聆聽。我聽到石子打到某種東西,傳來了清脆的金屬碰擊聲。但是我沒辦法分辨出,到底石子掉得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