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自然之心(1)

2007年5月20日陰察布查爾天山余脈婆羅科努

天山位於察布查爾南部,是中亞東部地區的一條大脈,橫貫中國新疆的中部,西端伸入哈薩克斯坦。古時候叫做白山,又叫雪山,最高峰是托木爾峰,海拔為七千四百三十五米三。新疆的三條大河——錫爾河、楚河和伊犁河都發源於此。天山無論冬夏有厚厚的積雪,遠遠望去,閃耀著銀輝的雪峰,雄偉壯觀、莊嚴而神秘。

天山這個稱呼,來自古匈奴人。新疆的地域文明有著鮮明的地理特色,以天山為界,南疆更多體現的是綠洲文明,而越過天山向北走,草原文明的特色就愈加明顯。

天山余脈婆羅科努山,在蒙古語裏,意思是“灰色的院子”。

山腳下,汗爾加拉身上的紅袍,被山風吹得衣袂飄飄,仿佛一團抖動的火。

雪嶺雲杉的樹枝隨著紅袍的抖動,擺動得更加劇烈了,隱藏在雲杉深處的那對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汗爾加拉的紅袍。

汗爾加拉目估一下距離,差不多一箭地遠。

她慢慢張開寶雕弓,半跪在大石頭後面,凝視著雲杉樹枝的動靜,如果這晃動振幅忽然一下加劇,又輕搖起來,那麽就證明那東西走了,或者來了。

汗爾加拉自然期待前者,但事實卻背叛了她!

就在山風再次驟起的一刹那,所有雪嶺雲杉的樹梢“嘩啦啦”猛烈地晃動起來,同時,一個灰白色的影子伴著“噝噝”拉鋸似的低吼,打樹林兒裏躥出來!

那影子體形巨大,速度奇快,沒等風落,那玩意兒就已經躥下了山坡,趟著琵琶柴直取汗爾加拉。

女薩滿看這東西離自己不到五米遠了,趕緊拉滿了弓,“嗖——”一支雕翎箭奔著那東西的腦門的花斑釘過去。

她的箭術在整個察布查爾都是有名的,若不是那年生了病,恐怕會成為歷史上奧運會射箭奪冠的第一個薩滿。

這支箭由於風的緣故,飛行路線稍有改動,偏左了一些,正釘進這東西的右眼裏。

這一箭射出去,汗爾加拉有些後悔了,這是一種美麗而瀕危的貓科動物,是促進山地生物多樣性的旗艦,是天脈的象征和神靈。

雪豹……它應該在托木爾峰地區才能見到,不知何故居然跑到了天山的余脈來。

這東西獵食出去很遠,常按一定的路線繞行於一個地區,看起來它大抵是由於天脈食物資源枯竭才會跑去。眼看著這只雪豹痛苦地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兒,低吼著掉頭跑了,三躥兩躥就紮進了雪嶺雲杉的樹林。

薩滿紅袍使這只雪豹亢奮,而雕翎箭卻使它放棄了對紅袍的鐘愛。

汗爾加拉眼瞅著雪豹消失在叢林裏,驚魄未定的她,卻沒有選擇離去,而是趟著遍地的琵琶柴追上山去。

一張雪豹皮能使獵手獲得大概三百美元……但是汗爾加拉現在追上去的理由,卻只想取回雪豹右眼上那支雕翎箭,因為如果不及時拔出羽箭,雪豹很可能會由於亂撞,把這支箭釘進腦子裏。

剛才……我為什麽要放箭?

汗爾加拉也不清楚剛才為何會瞄準雪豹的頭,或許……他們可以談談。

但是看那樣子的糞便,誰也不會想到是雪豹。早在很久以前,瓜爾佳老爹就對汗爾加拉和圖克蘇裏介紹過雪豹糞便的樣子,絕不是灰色的,難道,這只雪豹吃了什麽不該吃的東西嗎?這神秘的天脈裏究竟有什麽?

2007年5月20日陰通遼火車站

四小時的車程,坐得風向東一行真的很煩悶。

到達通遼,太陽已經偏西,蘇木爾和王涵去搞車,其他人就在車站附近的茶座等著。

“哎,風向東,你看那個女的怎麽樣?”貉子左右閑得無聊,眯著眼去看剛剛走進麥當勞的一個時髦姑娘。

“那又怎麽樣?”

“你去問問她,能幫咱打開六獸銅匣不?”貉子有時候比風向東還壞。

蘇沫顏坐在貉子身後,這時候莫名其妙地伸過手來擰了他胳膊一把。

“哎!你幹嗎?一驚一乍的。”貉子皺著眉頭去看蘇沫顏,見她正若無其事地嗑瓜子。

邵人建“撲哧”一聲笑出來,“得,這算拴上了。”

“阿其拉賽斯黑!”(滿語:哪涼快哪待著去。)貉子半開玩笑地對著邵人建說了句滿語。

誰知道林詠裳聽到貉子說滿語,笑了笑站起身來,“民波達哈莫,該得格訥木逼?(誰陪我逛會兒街去?)”

“啊呀!”貉子很驚奇,鬧了半天,這群人裏還有懂滿語的呢。

林詠裳和貉子這一對望,風向東倒是覺得別扭了。至於怎麽個別扭法,他也不清楚。

耳聽著貉子和林詠裳用滿語嘰裏咕嚕地聊得還挺歡,蘇沫顏如聞天書,一個勁兒地問邵人建:“邵教授,他們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