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章(第8/22頁)

“開口法律,閉口法律,難道無中生有,誣良為盜,這就是你們的法律嗎?我問你,假如事情弄個水落石出的時候,事實證明我不是戲中的配角,更不是主角,那麽,這個責任該誰來負呢?”李麗蘭抓起茶幾上羅警官的名片,向他抖了兩抖,高聲正色地說,“你不要看錯了人,不要把對方的身份估計低了,不要得意得太早了!告訴你,這場好戲對你們來說將是個悲劇!”

“李小姐,你不要生氣,你想想看,有一個贓證俱全的竊犯,她供出你是她的同夥,對警方來說,當然要搞個水落石出,請你去查個明白,這也是應該的。為了維護治安,你也要協助我們呀。不錯,我們今天的態度有點生硬,對不起你。不過,這個案情非請你幫忙不可。”趙組長出來打了圓場。

李麗蘭心想,對方這次的行動是志在必得,自己的處境顯然是猛虎鬥不過地頭蛇,她明白,此行是免不了的,不過她事先已有準備,有所恃無所恐。她今天之所以采取這樣近乎蠻橫的態度,其意圖不過挽回這個面子,免得一路上出乖露醜。既然有人打圓場,應該見風轉舵,順水行舟。想著,她馬上用緩和的口氣說:“像你趙組長這樣通情,那還有什麽話說呢?

要走一趟是不成問題的,不過我這裏的房間和行李怎麽辦呢?”

“李小姐,這沒關系,行李放在這裏,房間不要辭退,事情一弄明白,馬上就可以出來,放在這裏的東西,他們不敢動你一根毫毛。”趙組長又用征求的語氣說,“李小姐,你看如何?假如有什麽困難的事,請你提出,我們可以替你解決。”

“沒有什麽問題。”李麗蘭倏地站起來,決然地說,“那就走吧!”其實,那個帶手銬的範朝霞是個助理員,也是程科長手下得力的助手。她的真名叫柳素貞,“範朝霞”是工作時的假名。

今天所演的這出“戲”,是警方三十六計之一,叫做“逼蛇出洞”。因為沒有確鑿的證據,不得不做個假象,硬指同夥,逼使李麗蘭就範。柳素貞在這場戲中是扮演“苦肉計”的主角,她那樣的化裝,那種表情,顯然是成功的。但還是逃不過李麗蘭敏銳的眼睛。李麗蘭明曉得這是警方的陰謀,但在強權和“法律”火網交叉之下,在這場戰役中,她只得占著下風。

李麗蘭走後不久,程科長帶領楊玉瓊等五人穿著便衣,來到秦誰飯店經理室,出示工作證,劉經理不敢怠慢,點頭哈腰,唯唯諾諾。他是個營養型的人物,穿一套青呢嗶嘰西裝,他們在劉經理的陪同下,來到二樓四十四號房間。劉經理打開門,拉亮燈後就識趣地退了出去。

他們閂上門,從客廳走進臥室,臥室很寬敞,朝南是一排大玻璃窗,白色抽紗窗簾半掩著,墻壁刷成米黃色,頂棚中央嵌著葵花訂,地面鋪著織有圖案的翡翠色地氈,整套玫瑰紅的沙發在燈光下色彩更加明艷,淡黃色的桃木寫字台放著美式十七燈收音機和花瓶式的桌燈,床前安著電話機,床頭裝著球形鍍金燈罩的床燈。沙發床上鋪著雪白的床單,潔白的被子翻起一角,白枕頭上留下一個陷窩窩,這是李麗蘭曾在床上休息過的痕跡。

程科長掃了房間一眼,便徑直走向西南,打開壁櫥的門,只見三只一式牛皮大提箱擺在階梯形的櫥架上。要開這樣的皮箱,必須打開四道鎖,除了當中和兩旁三個鎖外,中央皮帶接洽處又加一道鎖。但他們攜帶有最新式“開鎖術”所用的整套工具,並附帶五百把不同的鎖匙,因此只消片刻工夫,李麗蘭的三個大提箱全部被打開了。箱內東西折疊安放得井井有條,大小搭配,發揮了箱子的最大利用率,可見此人精細、幹練。

程科長親自逐個檢查,箱子裏面有四疊美鈔,兩捆英鎊,一束國幣。有不同時款大衣四件,時髦短路五件。各色絲綢旗袍十一件,嗶嘰西裝褲子七條,綢面絲棉短襖二件,鵝絨細絨毛衣、毛始、毛背心各三件,毛褲二條,其它各式絲綢內衣、內褲、長短玻璃襪、時式皮鞋、珠屐等,數量可觀,精美玲瓏。箱內還有許多化妝品,有巴黎的香水、香精,馬賽的香球、香粉,日本的發水、發蠟,美國的唇膏,英國的粉蜜蔻丹,瑞典的雪霜,保加利亞的玫瑰油,三S牌面油,蛾眉牌黛筆,琳瑯滿目,全是舶來品。三個箱子裝得密實實,宛如富家小姐的嫁妝,旁觀者看了不禁心漾,暗中嘖嘖稱羨。但是程科長卻愈看愈失望,因為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的唯一目的,是希望能夠在箱內找到一張鈔票式的銀行保險提貨單,他認真檢查每件衣服的口袋及夾縫,結果一無所獲。他又搜遍房間的每個角落,除在寫字台的抽屜裏發現一些藥棉、紗布、膠布及其碎屑外,別無可疑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