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2/4頁)

心病要用心藥醫。楊玉瓊了解她的沉痛心事後,掌握時機,便笑著說:“黎小姐,請你不用耽心,昨天警察廳舉行各省新聞記者招待會,由程科長主持,向他們介紹了王存金全案內容,今天報紙已經發表了。你看著就放心了。”說完,她把三份報紙送給黎麗麗。

黎麗麗手顫顫地接過報紙。看著它,久久不敢打開,感到恐懼、窒息。她想,報上肯定揭露了她不可告人的無恥勾當。但又轉念,楊小姐為什麽要叫我放心呢?莫非有什麽奇跡出現?她鼓起最大的勇氣,翻開社會版。她無心觀看盜竊內容,一目十行尋找自己的部分,但找不到黎麗麗的名字,也找不到“金陵歌後”、“秦淮之花”等字眼,連“蘇廬”兩字也沒見到,而且劉振亮的名字也沒提起,更談不上為復仇指使行竊的事實。關於她一部分,卻登著“劇盜宿秦樓,名妓李芳桂窩存飛賊,“夜戰蘭花院,大盜被擒獲”。她怕這份報紙失實,馬上又找第二份,事實差不多是相同的,連看三份都是一樣。黎麗麗心臟噗噗直跳,仿佛跳出喉口似的。她用困惑的眼神怔怔地看著楊玉瓊,欲言還止,最後迸出一句話:“楊小姐,這是怎麽一回事?為什麽報紙上都沒有出現我的名字?”

楊玉瓊背靠棉被,斜倚床架,兩手枕著手悠悠地說:“有人同情你,可憐你,暗地裏拉你一把。”說著,她柳眉一挑,以俏皮帶點輕浮的神情,懶洋洋地繼續說:“那當然羅,你是‘秦淮之花’,‘金陵歌後’,有人看上了你,愛上了你,暗中替你出力。”

楊玉瓊的話含有幾分酸意,機靈的黎麗麗已經聽出話音,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哎,什麽都完了。我是殘花敗柳!”

“世間上有誤會的恨,沒有無故的愛。你知道我們科長的名字嗎?”

“知道,他姓程,名慈航。”黎麗麗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過去和他認識嗎?”

“聞名已久,但是沒有見過面。”

“你說話不老實!”楊玉瓊邊說邊坐起來,從口袋裏拿出林映雪的相片,遞給黎麗麗,說:“這不是你給程科長的相片嗎?還說過去不認識?”

黎麗麗接過相片,定神一看,呆住了。心想,相片中分明是自己,但是自己從來沒有照過像這樣姿勢的相片,照得好極了。她翻轉背面看,的確是送給程科長的,因為上首寫著:“給航留念。”但是下面署名是“映雪”,而不是她,她感到莫名驚詫,偶然說:“楊小姐,玄妙極了,我怎麽答復你呢?”

楊玉瓊冷冷地說:“這有什麽為難呢?是你的,你就承認,不是你的,就說不是,為什麽不能答復呢?”

“看來相片裏面的人分明是我,不過我從來沒有穿過這樣的衣服,也沒有拍過這樣的相片,而且後面的字跡也不是我的,連名字都不符。”

楊玉瓊不想跟她轉圈子了,她爽朗地笑了,說:“對,這張相片裏的人不是你,不過她長得和你一模一樣,她是程科長的情人,芳名映雪,他倆的感情如膠似蜜。不幸地在三年前死了,科長一直想念她。剛好這次審訊的時候,他初次和你打個照面,一看到你,就想到她,愛花連枝愛嘛!所以當時對你那麽容忍,事後對你那樣幫忙。總的一句話,這是‘一念之仁’啊!換句話說,也是‘一見鐘情’吧!”

接著,楊玉瓊把林映雪的身世及程科長與她結識的過程,她服毒自殺的情況,對黎麗麗簡略地敘述一遍。又把林映雪的遺書給黎麗麗看。

黎麗麗聚精會神地閱讀著遺書,看完之後,她想到林映雪的文章學問和飄零的身世,大有同病相憐之感!再想到程科長用情之深,她非常感動。

楊玉瓊從黎麗麗的表情,覺察到她已經到了萬分感激的地步,便乘機再進一步對她說:“你恨程科長,但程科長始終沒有恨過你。你指使王存金替劉振亮報仇,程科長還說,王存金的行竊不是你指使的,其中還有一個幕後策劃者,這分明要想洗脫你的罪責。”說到這裏,楊玉瓊故意停了一下,加重語氣說:“別的案件還可以找到一個替死鬼,作為法律上的代罪羔羊,這個案件影響國際,轟動全國,事關重大,怎麽能夠一手遮天,偷梁換柱呢?也許是色令智昏吧!”

一系列的事實,使黎麗麗的感情如波濤澎湃,她想:“這個姓程的真了不起,怎麽知道王存金還有一個幕後策劃者呢?他對我可算仁至義盡了,我為什麽要代人受過,辜負程科長一片苦心。我若隱瞞事實,在良心上、道義上怎麽說得呢?知恩不報非君子,他為我筆下超生,我不該護惡,遺下一個禍害,阻礙他的事業前程。”她決意已定,走到床前,對楊玉瓊說:“楊小姐,程科長料事如神,他的頭腦非常清醒,並沒有色令智昏。王存金的大竊案確實有一個幕後策劃者,這個人叫嚴中甫,過去是程科長的部下,現在是安徽和縣刑警隊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