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案 融化的人(第4/5頁)

很快,我跟隨師父驅車趕到了五街派出所。接待室裏,一個年輕男人耷拉著頭,無力地坐在凳子上。

“今年5月8號,這個男子來我們派出所報案,稱他的妻子可能遭襲,而後失蹤。今天我們找到了他,給他看了屍體的衣物照片、核對了死者的基本信息,非常符合。相關的同一認定檢驗正在檢驗。這個屍源問題應該是八九不離十了。”同在派出所的刑警隊長向師父介紹道。

“小夥子,和我們說說事情的經過吧。”師父向男子發問。

“兩個多月前,我和張月到城東的樹林裏說話。”男子喃喃地說道。

“你說的是垃圾場東邊500米的那片小樹林?”師父問道。

“是的。”

“那裏荒無人煙,附近幾裏路都沒有人家,你們去那裏幹什麽?”

“我……我們有點兒感情糾葛,想找個沒人的地方溝通一下。”

“那也不用到那麽偏遠、沒有人煙的地方吧?”

“我們談戀愛的時候喜歡去那裏,所以……所以習慣了。”男子的臉上閃過一絲慌張的神情。

“好吧,那你接著說。”

“我們過去談了幾句,就談崩了。我一氣之下開車就走了。”

“你是說,你把她一個人丟在了荒無人煙的垃圾場旁邊?”

“是的,我對不起她!”男人突然大哭了起來,把在場的人嚇了一跳。

“你覺得她是怎麽死的?”師父繼續問道。

“肯定是有歹徒貪圖她的美色,強奸不成殺了她。”

“你怎麽知道沒有強奸成?”

“我……我……我猜的,我看衣服沒有撕破。”

師父盯著男子的眼睛,足足盯了幾分鐘。男子逃避了師父犀利的眼神,低下頭擦眼淚。

“走吧,問完了。”師父轉身走出接待室。

問話突然結束,我和刑警隊長都很意外,趕緊小跑著追出接待室。

“您看,我們現在怎麽辦?”刑警隊長面露難色,“要不要到那邊去蹲點守候?”

“不用了,把這個男的控制起來吧。”師父斬釘截鐵地說。

“啊?控制他?”別說刑警隊長,就連我也很意外,抓錯人被投訴會很麻煩的。

“他很可疑嗎?”刑警隊長問道。

“非常可疑!”師父依舊斬釘截鐵,“他說謊。”

4

“就是因為他知道沒有性侵害嗎?”我和刑警隊長都比較詫異,師父一向謹慎,不應該如此武斷。再回頭想一想,剛才的對話,也就性侵害這個問題有些破綻。

“樓上有會議室嗎?”師父答非所問。

“有的。”派出所所長說道。

“讓專案組來這裏開會。”師父說道,“把投影儀架起來。”

半個小時後,派出所會議室坐得滿滿的。師父操縱著投影儀,介紹我們屍檢的所見。

一張張屍體照片翻過,偵查員們皺緊了眉頭。估計這次的專案會開完,刑警們會更體諒法醫工作的艱苦。

“按照屍檢情況,今天找到了屍源。死者是住在慶豐新村的張月。”師父說道,“剛才我和張月的丈夫談了次話,覺得他疑點很多。”

刑警們神態各異地聽著師父說。兩天不眠不休的工作讓大家精疲力竭。

“首先,當時在場的人都意識到了這個疑點。他斷言張月沒有被強奸,這一點他不可能知道。”師父說,“其次,他說張月最後是在荒無人煙的垃圾場附近地區被害的。這顯然不可能。”

“為什麽不可能?殺完人,包裹以後直接拋屍,看樣子很合邏輯。”

“第一,如果是偶遇歹徒被害,歹徒不會花那麽多心思去包裹屍體,有什麽意義呢?”師父切換到了屍體被包裹的原始狀態的幻燈片,接著說,“第二,如果是在垃圾場附近偶遇熟人,熟人作完案,要藏匿屍體,應該拋去更遠的地方,不會拋屍在離殺人現場那麽近的垃圾場。而且在荒無人煙的地方碰見熟人,概率太低了吧。”

我們都呆呆地聽著,總覺得這樣的懷疑理由並不充分。

“我認為張月不可能在野外遇害的依據不僅僅是這些。”師父看出了我們的質疑,“我有充分的依據支持張月是在室內被害的。”

師父打開原始屍體的照片:“大家看。包裹、捆綁屍體的物件有:編織袋、塑料膜、嶄新的電線和電話線。尤其是塑料膜,是兩層,兩層外形、規格完全一致的這麽長的套筒狀塑料膜。你們覺得如果在野外作案,會有這麽充分的時間、會花這麽多心思來包裹屍體嗎?這人的心理素質也太好了吧!現場即便是空曠的野外,偶爾也會有人路過。”

我們覺得非常有道理,都頻頻點頭。師父喝了口茶,接著說:“另外,在野外作案,能夠在短時間內找到這麽多捆綁、包裹屍體的物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