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案 清明花祭(第4/9頁)

“看來多半又是強奸殺人哦。”桂法醫開始憑借他的經驗猜測了。

“檢查一下會陰部吧。”當我準備用紗布給死者進行陰道擦拭物提取的時候,卻意外地發現死者的會陰部黏附著血跡。

“啊!”我驚呼了一聲,想到了前不久案件中那把插在死者會陰部的匕首。

師父聞聲走進解剖室:“怎麽?有發現?”

“會陰部有血!”我說。

師父搖了搖頭:“女人有例假,別告訴我你不知道。”說完又走出了解剖室。負責攝像的女刑警噗的一聲笑了出來,我也為我的大驚小怪而羞愧不已。

清洗了死者的會陰部,我意外地發現,死者的處女膜完整,會陰部沒有損傷。

“桂師兄,你猜錯了,不是強奸。”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說道。死者生前沒有遭到性侵害,我感覺自己的心裏稍稍平靜了一點兒。我知道這就是憐花惜玉的心理在作祟,一直以來,我最看不得強奸案件,有時參加審訊強奸犯,都忍不住上去踢上兩腳,然後會立即被偵查員拉開說:“不能打不能打,有一點兒傷都會說是刑訊逼供。”

桂法醫仿佛陷入了困境,說:“不是性侵害,不是侵財,又難以用仇殺來解釋。誰閑著沒事殺害一個這麽漂亮的女學生呢?”

“看來案件性質,只有和偵查員碰頭以後再考慮了。”我說,“開始吧?”

雖然屍檢工作已經開始了一會兒,但是我們通常會用“開始吧”這樣的詞語表達開始進行系統解剖檢驗的意思。

屍檢工作進行得很快,一來我和桂法醫都是輕車熟路,二來屍體上沒有損傷,需要測量、拍照、局部解剖的地方少,節省了大量的時間。對於死者頸部我們仔細地進行了解剖檢驗,逐層分離肌肉,發現深層肌肉有明顯的出血反應,相應的舌骨也骨折了。之前推測得不錯,死者死於扼壓頸部導致的機械性窒息。

我脫下了戴在外層的沾滿血跡的手套,走到解剖室外。師父仍在一點一點地檢查著死者的衣物,衣物的旁邊整整齊齊地放著一些物件,有鑰匙、零錢、發繩什麽的。我走到師父旁邊說:“師父看這麽仔細啊,這麽久都沒看完?”

師父點點頭,說:“屍檢結束了?現在挺熟練嘛。有什麽發現嗎?”

“挺簡單,所以快。有兩個發現,一是死者死於扼壓頸部導致的機械性窒息,二是排除強奸殺人的案件性質。”

“排除強奸?”師父停下手中的工作,看著我說,“什麽依據?”

“依據充分。處女膜完整,會陰部無損傷。”我信心滿滿。

“那你徹底錯了,這就是一起強奸殺人的案件。”師父笑了一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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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的這句話像是給了我悶頭一棍。兩個多小時辛苦的屍檢,就得出兩個結論,結果還“徹底錯了”一個,這實在是太傷自尊了。我暈乎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不會啊,處女膜確實是完整的,那您有什麽依據肯定是強奸殺人?”

“首先要糾正你的錯誤。”師父說,“沒有發生性行為,不代表殺人兇手的目的不是性侵害。這是邏輯性問題。”

我想了想,發現自己確實犯了一個邏輯上的錯誤。案件性質的推斷是從現場、屍體的種種細微痕跡分析兇手的動作,發現兇手作案的目的,而不是看屍體的被侵害結果來倒推兇手的目的。我忽視了“未遂”這個概念。

“沒有實施性行為的原因很多。”師父接著數落我,“兇手性功能障礙可以吧?準備強奸的時候發現馬小蘭已經被掐死了就停止了強奸可以吧?最關鍵的一點,你剛才也注意到了,馬小蘭貌似剛剛來了例假。”師父拿起死者的內褲,襠部果真有些許血跡。

“我知道錯了。”我嘿嘿笑了一下,說,“師父發現關鍵痕跡了?”

“不是關鍵痕跡,是可以確定案件性質的依據。”師父指了指檢驗台一旁整齊擺放著的物件。

“這些零錢、鑰匙能說明什麽?”我對師父的推斷充滿好奇。

“別插嘴,我不是說隨身物品。”師父用止血鉗指了指幾段綠色的物體,說,“這些是在死者外褲的內面發現的,黏附在外褲褲腿內側。”

我用止血鉗鉗起其中一段,看了看,說:“這應該是植物的莖,還有葉子。”

“是的,說明什麽?”師父問道。

“我知道了,師父是說,褲子裏面出現了不該有的東西,說明死者是被脫去了褲子。死者被殺死後,兇手又為屍體穿上了褲子。所以外界的樹枝樹葉黏附到了褲子的內側面,對吧?”

師父點點頭:“反應還挺快,就是這麽回事兒。”

我搖了搖頭:“我覺得牽強了一些。”

聽到我突然的反對意見,師父有些驚愕:“牽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