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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請你繼續說下去。你能記得多少細節就說多少。”

“這時老總又揭開了一層秘密的帷幕。不,半層。他說,有人在為他幹一樁特殊任務。對部門是十分重要的任務。他不斷地說這句話:對部門是十分重要的任務。不是對白廳,不是對英鎊,也不是對魚價,而是對咱們。即使一切結束以後,我也不能泄露一句話。對你也不行,也不能對比爾,對布蘭德,或者對任何其他人。”

“也不能對阿勒萊恩嗎?”

“他一次也沒有提到潘西的名字。”

“是啊,”史邁利表示同意,“他到後來根本不可能了。”

“我那天晚上應該是把他當做活動總指揮。我自己則是在他和大樓之間發揮隔絕的作用,不管大樓裏發生什麽事情。如果有什麽東西送進來,一個信號,一個電話,不論多麽雞毛蒜皮,我都要等到沒有旁人看見的時候,才悄悄地跑上樓去交給老總。不論當時或以後,都不能讓任何人知道老總是在幕後指揮。我無論如何不能打電話或寫報告給他,甚至內部電話也不行。這都是實話,喬治。”山姆拿起一塊三明治說。

“我完全相信你。”史邁利帶著感情說。

如果有電報要發出必須請示老總時,山姆也要替老總擋駕。估計到晚上以前不會有什麽事情,即使到晚上也不大可能會有什麽事情。至於對警衛和諸如此類的人——這是老總的話——山姆要盡量裝得自然,顯得很忙。

談完之後,山姆就回到值班室,叫人去買了一份晚報,開了一罐啤酒,選了一條外線電話,就開始賭起賽馬來。肯普頓有場越野賽,他已多年沒有去看了。到黃昏時分,他又到處走了一遭,試了一試總档案室所在的那一樓的警報器,十五個裏面有三個失靈,到這時,一些警衛都和他變成朋友了。他煮了一個雞蛋,吃了以後,就上樓去向老麥克要一英鎊,還給他帶去了一罐啤酒。

“他原先要我在一匹劣馬上押一鎊錢。我跟他聊了十分鐘,回到我的值班室,寫了幾封信,在電視上看了一場蹩腳電影,就上床了。就在我快要睡著的時候,第一個電話來了。正好是十一點二十分。接著的十個小時裏,電話鈴沒有斷過。我以為電話總機就要在我面前爆炸了。”

“阿卡迪下去了五。”內部對講機裏有人說。

“對不起。”山姆露出慣有的笑容說,把史邁利交給音樂去招待,自己到樓上應付去了。

史邁利獨自坐在那裏,看著山姆褐色的香煙在煙灰缸裏慢慢燃燒。他等著,山姆沒有回來。他不知該不該把煙頭撚熄。他想,上班時不準吸煙,這是賭場規矩。

“辦妥了。”山姆說。

山姆說,第一個電話是外交部的值班辦事員用專線打來的。你可以那麽說:在白廳的各機構中,外交部總是獨占鰲頭,一馬當先的。

“路透社倫敦負責人剛才打電話告訴他,布拉格發生了槍擊事件。一個英國間諜被俄國保安部隊開槍打死了,現在正在追捕同謀犯,外交部對此感不感興趣?那個值班辦事員把這消息轉告我們,要我們提供情報。我說這消息聽起來不可靠。剛把電話掛斷,破譯組的邁克·米金打電話來說捷克無線電通訊亂翻了天:一半是密碼,但另一半是明碼。他不斷收到斷斷續續的報道,說是在布爾諾發生了一起槍擊事件。我問究竟是布拉格還是布爾諾?還是兩個地方都有?只有布爾諾。我叫他繼續接聽,到這時五部電話機都響了。後來我剛要走開,外交部又打來了專線電話。他說,路透社更正了他們的消息,把布拉格改為布爾諾。我關上門以後,覺得這像把一個馬蜂窩留在你家客廳一樣。我進去的時候,老總站在那裏。他聽到我上樓來了。順便問一句,阿勒萊恩後來在樓梯上鋪了地毯沒有?”

“沒有。”史邁利說。他仍不動聲色。有一次他聽到安恩對海頓說:“喬治像只蜥蜴,他能把體溫降低到和周圍環境的溫度一樣。為了適應環境,那樣他就不必費勁了。”

“你知道他看你一眼有多快。他看了一眼我的手,看我有沒有電報帶給他,我真希望我有什麽東西帶給他,但是我的雙手是空空的。我說,‘好像發生了什麽緊急事情了。’我把大致情況向他作了匯報,他看了一下手表,我猜想他是在推算,要是一切順利的話,發生的是什麽事情。我說,‘可以跟我講個大概嗎?’他坐了下來,我看不清他,他只在桌上打開了那盞綠色的台燈。我又說道:‘我需要了解一下大概的情況。你要我否認嗎?為什麽我不能找個人進來幫忙?’他沒有回答。不過,我告訴你,根本找不到什麽人,不過我當時不知道,‘我一定得知道大概的情況。’我們可以聽到樓下的腳步聲,我知道那是無線電通訊員在找我。‘你要下去親自處理這件事嗎?’我繞到辦公桌那一邊去,從散在地上的档案上跨過去,這些档案全都打開著。你很可能以為他是在編一部百科全書呢。有些档案大概還是戰前的。他就這樣坐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