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可能性(第2/4頁)

“對。”櫻田點頭稱是,“可是,殺害女子的兇手是從精神病院逃走的瘋子,警方不是在報告裏提到他傻笑坐在屍體旁邊嗎?”他反問,凝視著桑山的臉。

“你說得沒錯,不過,我們無法確定他就是殺害村岡智子的真兇。有人看到他蹲坐在屍體旁邊,但是沒有證人目擊整個犯案過程。再說,瘋子講話無條理可言,更不可能明確陳述事實。”

“您認為宮坂將村岡智子帶到那地方殺害,再讓瘋子頂罪嗎?”

“這也是可能性的問題,只要把不可能的要素,從可能性裏剔除,便可還原真相。”桑山不疾不徐地說。

“說得也是……”櫻田一時語塞,不知該從何問起,“您說宮坂讓瘋子置身殺人現場,這又是怎麽一回事?假設這是計劃性犯罪,他勢必得破壞鎖,將瘋子從病房帶出來,而且恐怕是要從安裝了鐵欄的單人病房裏帶出來。宮坂既不是醫院醫生,也不是裏面的職員,他真的能做到嗎?”

“我想是不可能。”

“對吧?”

“你假設的情形是有經過事先計劃,但別忘了還有巧合可以利用。”

“運用巧合嗎?”

“現場勘驗的時候,我正好在那附近散步,遇到負責的副檢察官,他表示瘋子自前一天從醫院逃走後下落不明,醫院和當地警員都在找他。”

“咦,您那時候在場嗎?”

櫻田瞪大了眼。

“我沒跟你提過,八年前我去福岡的時候,住在武藏溫泉,剛好碰到了這件事。”

“噢。”

櫻田露出了然於心的表情。往事或傳言讓人留下的印象,遠不如實際經歷過的體驗深刻,令人難以忘懷,他終於明白桑山為何如此執著追查此案。

“那位副檢察官解釋,他大概是越過醫院所在的仁比山,從佐賀縣邊境逃入福岡縣後,到了天拜山,並且由於這一路上沒有目擊證人,猜測他可能是在山中潛逃,因此沒有被人發現。就在他藏身寺廟後山的時候,有個女子在他眼前遭人殺害。他搞不懂發生了什麽事,一直到隔天早上被人發現女人屍體時,他都還待在現場,沒有逃走。像這種巧合,也不是完全沒有。”

櫻田事務官認為桑山檢察官的假設過於湊巧,幾近牽強附會,沒有順勢接話。

他以前也偵辦過偶然發生的案件,並將偶然視作必然,朝計劃性犯案的方向進行偵查,結果卻大相徑庭。這世界上有許多罪行受偶然相助,他不只實際接觸過這一類案件,由其他案件記錄當中,也可以發現此一傾向。

“那麽……”櫻田事務官接著說,“宮坂為什麽要殺害村岡智子?”

“嗯,這得要問本人才知道了,如果宮坂是犯人的話……不過,情殺的原因跟動機居多,我們從過去的案例不也可以發現這一點嗎?”

“可是……村岡智子跟宮坂有這樣的關系,竟然都沒人發現?”

“他們瞞得很好吧……不過呢,這件案子既沒有陷入瓶頸,也不是經過調查之後才抓到兇手,兇手是當場遭到逮捕,並且立即宣布破案。既然確定這瘋子就是兇手,也就沒有必要查明供述是否屬實。被害女子則被認為是運氣差,正好經過瘋子藏身之處,才慘遭殺害,所以也沒逐一清查她的人際關系。警方幾乎沒采取行動……如果當時仔細查過被害人生平,說不定會追查到異性關系。”

“然後就會查到宮坂的身上了嗎?”

“對。”煙熄了,桑山再點火,“櫻田,你聽好,對照你的報告可以確定,案件發生一個月後,宮坂就辭掉保險公司的工作,離開九州了,還有,宮坂到東京的時候,把姓改成了佐山。”

“……”

“我原本以為宮坂改姓是為了告別悲慘過去,重新出發。可是基於以上的可能性,我想這個想法需要再做檢討。”

“現在開始著手調查如何?”

櫻田雙手交叉放在胸前。

“你說查八年前的案子?”

“沒錯,我就剛才討論的方向,再到鳥棲跟神埼一趟,重新調查。”

“再去也搜集不到強有力的證據了吧。缺乏有力物證,只取得情況證據,也於事無補。”

東京跟福岡受限於轄區不同,東京高等檢察院無法指揮福岡檢察院行動,且由於證據過於薄弱,亦難移交福岡檢察院偵辦。且地方檢察院在收到警方的“結案”報告後,也已宣告全案偵查終結,此時櫻田事務官若再“私自”前往當地進行“調查”,肯定會引起對方反感。總之,現在追查也無法改變現狀。

“不過,就這麽放著不管,又好像半途而廢,總覺得有件事擱在心裏。”

“我也有一樣的感覺。那麽,這樣好了。你再寫封信到宮坂在鳥棲時寄宿的公寓,跟房東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