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結姻(第2/5頁)

君臨風笑問:“思遙,你不請我上去坐坐?”

這是他第一次叫她名字,叫得自然親切。胡思遙一愣,雙頰飛紅:“家裏太簡陋了。”

語氣裏沒有半絲拒絕的意思,君臨風一聽,鎖了車,接過她手裏的包:“走吧,再簡陋,也是家,只要你不覺得是我唐突了就好。”

“再簡陋,也是家。”莫名地讓胡思遙覺得心頭一暖——她長這麽大,自九歲時得知自己的身世後,跟母親的相處有了微妙的變化和依賴,但母親帶給她更多的是沉重的仇恨。這是她成長過程中的一部分,母女之情,在這重壓之下,就像一股小溪流匯入江河,被吞噬得不見蹤跡,多少次她想逃離這樣的處境,稍微表現出不耐煩的時候,母親從來不重言苛責她,還鼓勵她:“遙遙,你不要管媽媽,去追求自己的幸福生活吧。就當九歲那年,我沒有告訴過你真實身世,你還是媽媽撿來的孤女,不要對任何人提起,你有一個這樣的母親。我不會怪你的,永遠都不會。當年,你的到來,也是老天給我的一個意外,但畢竟,最後讓你來到這個世界,我有的選,而你沒的選。不要讓我的仇恨,延續到你的生命裏去。”

她說得很平靜,語氣裏沒有絲毫的責備,但就是這樣溫和的語氣,讓胡思遙覺得充滿了對自己的愛和對命運的無奈,她心裏難過,更是舍不得母親。想著那個給予自己另一半生命猥瑣不堪的父親,愈加覺得母親可憐:“媽媽,對不起,我這輩子都不會離開你,那些欠你債的人,做女兒的,會幫助你加倍向他們討回來的,等結清了我們就好好生活。”她這席話,是說給母親聽,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母親聽到她這麽說,都會哭,她沙啞的哭聲像生銹的刀子割在她的心上,熱辣辣地痛又沒有明顯的傷口。她也越來越恨害母親的人,如果沒有他們,就沒有她們母女痛苦的人生。

她默默走在前面,君臨風走在後面找話題:“你一個人在C城嗎?”似乎意識到自己這個問題有些欲蓋彌彰的嫌疑,不等她回答,又自顧自說道,“呵呵,我多此一問了,我去人事處調過你的資料,你是一個人。”

她的資料上,還寫著父母雙亡。她默默按下電梯樓層。

電梯門打開,她說:“其實你不用說得這麽避諱的,我很小的時候父母就不在了,所以沒什麽感覺的。”她掏出鑰匙開門,“每個人都會經歷失去,只是我比別人早些時間經歷而已。請進。”

胡思遙那時在市中心租了套一居室的房子,她不喜歡住太大的房子,感覺空蕩蕩的,也不喜歡跟人合租,嫌太雜太吵。

她給君臨風泡了杯茶。

君臨風接過,不住打量,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之前在家裏偶爾聽我爸說起你,對你總是贊不絕口。這幾天從他那裏聽得更多了,他說你頭一次見他,服務員泡茶時,他只對服務員說過一次,泡茶的開水要稍涼兩分鐘再泡,你進公司後,就沒有出過錯。這麽嚴謹的人,應該知道我們家的人用不慣一次性用品才是。”

胡思遙淡淡地說:“你爸是我原來老板的最大合作者,打工就要認真負責才對得起他付給我的薪水,但我只管工作中的注意事項,可不能八卦地管他家務事,除非日後給我調崗,那時我自然就記住了。”嘴裏雖然這麽說,還是去取了一個備用玻璃杯,重新泡了一杯茶給他,“一次性的東西可多了,能完全避免嗎?”

君臨風聞言大笑。

那天兩人隨意聊了會兒,平時在工作中嚴謹冷傲的胡思遙,私下裏也是冷美人一個。她說話雖然偶爾夾槍帶棒,但思維靈敏,言談讓人耳目一新,再說一個美人即使說話尖刻點,也會被人看成是冷幽默。君臨風是交際高手,最會察言觀色,言談中時時討好胡思遙卻又不落痕跡,所以兩人談得還算融洽。

君臨風喝完茶就走了。

從那以後,君臨風經常約她出去吃飯。

沒過多久,君臨風就向胡思遙表白了。

那天他們一起吃晚餐,在一家西餐廳,隔壁桌的男人向女人求婚,捧了束玫瑰花,拿著戒指單膝跪地背書一樣說著肉麻的話,說得生硬幹巴。女人撇著嘴不高興,說他沒誠意。男人一看就是老實巴交的書呆子類型,急得滿頭大汗,結結巴巴地說:“這個,你非說要有個求婚儀式,還要在公共場所,都依你還不行?這還不夠誠意?”

不說這話還好,這麽一說,女人更氣,把玫瑰往桌上一丟,氣沖沖地跑了。男人這下倒不木訥了,趕緊追了出去。

胡思遙喝了一口酒,切著牛排笑著說:“感情水到渠成,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不明白要那麽多花裏胡哨的面子工程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