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殊途同歸(第5/10頁)

“明白,你已經做了,而且做得很好。”方一凡說,“這本‘貴婉日記’全都是貴婉記錄的嗎?” 

“不是,貴婉不會在任何文字記錄上留下任何蛛絲馬跡。她在寫這本日記的時候,全部以素描代替,風格風趣活潑,這本日記裏所有的文字都是我添加進去的。” 

“為什麽?” 

“為了讓貴翼能夠明白貴婉的真實身份。貴婉犧牲了,我一個人單槍匹馬,無法和強大的警察局、偵緝處抗衡,我為了找到真正的‘兇手’,設下圈套,步步為營,引他入甕。” 

“貴婉日記”是一種能讓貴婉傳遞精神世界的特殊、也是唯一的途徑。 

資歷平堅信這個日記本,能夠改變貴翼的人生軌跡。 

“貴翼是國民政府軍械司的副司長,你怎麽能保證他不是一個國民黨的死硬派?怎麽能判斷他不會冷酷地對待你?稍有閃失,非但自己性命不保,還會連累黨組織。你為什麽這麽做?” 

“我,我親眼看見他在雪地裏抱著貴婉痛不欲生,我,我承認,我在賭!我賭他是一個有良知的人。” 

“賭贏了?” 

“目前看來是。”資歷平毫不諱言,“您這次冒險而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您是在賭自己的性命。” 

“對,我已經別無選擇了,必須冒死一拼。”方一凡說。 

“您是來說服貴翼,幫助我們的嗎?” 

“不,我是來策反他的。”方一凡直言不諱地說,“還有一件事,你去紅玫瑰茶餐廳的時候,說替我把叛徒找出來,你有什麽發現嗎?” 

“我可以確定我二哥資歷安的未婚妻蘇梅是‘叛徒’,就是她在利用報紙刊發尋人啟事,她試圖通過這種方式找到地下黨。” 

“蘇梅?你能詳盡地描述一下她的特征嗎?” 

“我畫給你。”資歷平說。 

不到半個鐘頭,一幅蘇梅的肖像畫呈現在了方一凡面前。方一凡看到畫像後,說:“我會把這幅畫像帶回去,設法查到她的原始档案。” 

貴翼始終相信一點,貴婉是個正直而善良的人。他是決計不會放過殺害妹妹的真兇,無論他是誰,他都要把兇手繩之以法。 

所以,他知道蘇梅是地下黨叛徒的時候,他就牢牢地記住了這個人。 

為了完成讓7號首長進行初期手術的計劃,貴翼、資歷平和方一凡坐在了一起。 

一切皆因貴婉而始。 

貴婉日記至此翻開了嶄新的一頁。 

“蘇梅的事,暫時先放一放。”貴翼說,“這麽短的時間,我們不可能馬上梳理出頭緒來。眼下當務之急——”貴翼看看方一凡說,“是你的‘危重’病人。” 

“對。我們沒有多余的時間了,多耽誤一天,我們的危重病人就離死亡近一步。”方一凡據實而答,沒有一點掩飾。 

“你來找我的這種冒險精神,我把它視為信任。”貴翼說,“從巴黎事件來看,我妹妹所在的秘密小組,一定隱藏著一個內奸,而這個內奸自始至終都蟄伏在暗影裏,像一條看不見的線牽引著事態的發展。” 

“你懷疑誰?”方一凡問。 

“資歷群。”貴翼答。 

“不可能。”資歷平反對。 

“我懷疑他與貴婉之死有關。”貴翼頓了頓,說,“或者他就是兇手!他殺了貴婉!” 

“絕不可能!”資歷平一下就“竄”起來,然後自己喃喃自語了一句,“你簡直瘋了。他們是朝夕相處的夫妻,並肩作戰的戰友!”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貴翼平靜地說,“你在救了資歷群以後,為什麽把他送到黃浦江上漂了一天一夜?為什麽?” 

資歷平語塞。 

他的確是這樣做的。 

他在提籃橋監獄成功解救了資歷群後,卻在他的水杯裏放了蒙汗藥,然後把他托付給一名船家,真的讓資歷群昏昏沉沉地在黃浦江上遊蕩了一天一夜。 

“你在懷疑他!”貴翼說,“你不想讓他破壞你的復仇大計,你只是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罷了。” 

突然,電話鈴聲響了。 

貴翼起身接電話。 

此時此刻,方一凡和資歷平都保持著高度警惕地在聆聽電話內容。很快,貴翼掛了電話,說自己的父親到上海了。他說話的時候,下意識地瞥了一眼資歷平。 

資歷平立即低下頭,不看貴翼。 

方一凡知道,他們父子間有一段敏感的公案。她不想被這個電話打斷已有的思路,馬上把話題拉回來。 

“我們所有追蹤的線索的確都跟資歷群有關,我們不能排除他‘叛徒’的嫌疑。而且,貴婉之死,資歷群嫌疑最大。”方一凡說,“資歷群在報紙上登報找組織,我利用報紙跟他約了電話聯系。”